那包腹瀉粉就是宋瑜綺送給整個江家,送給老太太的第一大禮,可是眾人都尚蒙在鼓裏不知情。想想便也曉得了,一個傻子被禁足在自己的屋子裏,平日對事待物都渾渾噩噩的,嗨,能犯什麼大事?老太太摔得極慘,跌坐在自己屋裏的地上,疼得直抽冷氣,而這個時候,宋瑜綺待在她的院子裏,手舞足蹈叫著“吃吃吃吃吃”,由著春凝小心翼翼侍奉著一口一口喂著剛煨好的熱粥。宋瑜綺嘖嘖吸了兩口,故意奶聲奶氣地發出一些孩童才該有的聲音,春凝心裏也美滋滋的,今兒個姑娘心情尤其好,雖然不曉得因何而好,喂她粥都服了下去,比往常胃口要好太多。
能吃就是福!
春凝為宋瑜綺足足喂了兩大碗粥,被宋瑜綺推來推去湯勺的時候也沒少吃一些,春凝喂著喂著便又要熱淚盈眶,心想姑娘哪怕癡傻了心地也極善。對她更是忠心耿耿。
食飽以後剛拿絹子要將宋瑜綺嘴上沾的湯漬擦幹淨,外邊忽然一片動蕩,熱鬧的場麵勁真像是兵荒馬亂的模樣。春凝聽聞動靜免不得也要去湊湊熱鬧,一切對江家不利的消息她都要好好刨根問底,當下丟下絹子,行至院子門口,見眾人在外圍的道上奔來奔去,索性拉來一個往常與她交好如今也未曾對她與宋瑜綺落井下石的丫鬟,問道:“這府裏,出了什麼樣的事?大夥兒怎麼都……?”
見對方麵色發白,臉色焦急,不問也知道,出的定不是好事,春凝心裏主意已拿定九分,可是一定要聽到別人親口說出江家一群畜生過得不好,才能覺得更加大快人心。而且呀要知道是誰出了事,出了什麼事,得寵的張姨娘,喜愛無理取鬧的江老太太,還是冷漠寡情的江淮本人?春凝故意也麵色凝重著追問,果然被她拉來的丫鬟急急說道:“今早兒老太太用過飯罷就鬧肚子,也不知怎麼的,這鬧呀鬧的也不消停,老太太腿腳又不便……腿軟了,從床上摔下來了!”小丫鬟也知道要省掉一些汙穢難聽的詞彙,春凝把這樣模糊的信息進行了一番整理,得出了其中緣故,依然一臉凝重地道:“是老太太呀。那現在呢?老太太身子骨可好一些沒有?”
小丫鬟一臉焦慮,平日春凝與宋瑜綺主仆兩人受到的欺負大家有目共睹,其中淒慘的情狀令人難以想象,這件事上又可以看出江家有兩派,一個是擁護張姨娘他們的,誰得勢誰就是主兒就攀著誰,還有一派是憐惜宋瑜綺他們的,但是身為府裏的下人,誰也不敢為失了地位的宋瑜綺說一句公道話。綠意曾經說過,有些事情要怪就怪張姨娘,如果不聽她的話,張姨娘就要把人打發出去賣進青樓裏,再有對張姨娘他們不滿的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受那些皮肉折磨。
饒是如此,小丫鬟還是瞧不過去,有點憤憤不平地說道:“哎呀我的春凝姐姐,事到如今你怎麼還想著老太太他們呢?他們……他們……把你們害得這樣慘,你還替他們著想。我真是為你們不值。”
“噓。”春凝拉住她,一根手指置在她的唇瓣上,小丫鬟這才驚覺言多失了態,慌慌張張地左右望望,幸好大夥兒都趕著上老太太屋裏去了,這道上也沒有幾個人在。春凝壓低聲音道:“先去忙吧。有些話萬不要連累到你身上。還有你們的好意,我會一輩子記住的。”
小丫鬟吐了吐舌,方俏皮道:“是,謝謝春凝姐姐教訓。我這就走了,回頭兒帶點吃的給你還有奶奶,雖然比不得以前奶奶吃的那些,也比他們準備的餿食要好過許多。”小丫鬟說的是廚房裏現在掌勺的,有些時候會得了張姨娘還有江老太太的令,替宋瑜綺三天兩頭的準備餿食,本著不能浪費的精神,還有替江府節省銀錢的機會,宋瑜綺一天一天吃著那些殘羹剩飯,偶爾江老太太心情好了,大發慈悲了一回,便又命人送上好的粥食膳補,自覺得宋瑜綺就像一隻沒有聽之任之叫她吃什麼就得吃什麼的野狗。這邊在家裏淩虐宋瑜綺,那邊在外麵,江老太太卻換了一副臉孔,對外大力讚揚過自家的兒媳婦真是不錯,知人間疾苦及糧食種植不易,一點都不鋪張浪費,得到了許多的美名,當然誇說她娶了一個好兒媳,不如說老太太很享受被人說她教子有方、又將江家打理得井井有條,還把兒媳婦管製的得得當當,福氣再大不過,命再好不過,眾人都羨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