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人一樣穿戴,不雅不俗,看上去非官非百姓,應該是哪位大人物的護衛一類。其中一個朝更夫施禮,畢恭畢敬道:“老伯,叨擾了,請問,這幾天有沒有看見這位姑娘?”他說著,展開手裏的一幅畫,遞到更夫麵前。
更夫聽說是打聽人,又見對方彬彬有禮,心裏多少平穩些,舉著燈籠過去看,希望自己好好配合,別惹惱這些人才是,然而,畫上的女子他不認識,也沒看過,隻能據實相告,“沒有見過,別說夜裏,就是白日也沒有見過,老漢我在七星鎮住了大半輩子,敢肯定,這絕不是鎮上的人。”
那問話之人把卷起,更夫的回答沒有讓他滿意,但他臉上依舊是笑容可掬,道:“多謝老伯。”嘴裏說著,手動著,撲哧,刀便刺入更夫的腹部,更夫手中的燈籠啪嗒落地,顫抖幾下,噗通倒在地,雙目暴突,死了。
那殺人者把染血的刀在更夫身上擦拭一下,然後飛起一腳,把更夫的屍體踢飛,不知落在何處。
他的一位同夥目睹之後,於心不忍,埋怨道:“魏慶,你不必每次都如此吧,問一個殺一個,這……這真的太殘忍了。”
魏慶,就是殺人者,把刀入鞘,聽同夥訓斥他,很是不高興,反唇相譏道:“江鬆,你也不必每次都這樣的婦人之仁,我不殺,這些被問過話的人,一旦到處宣揚,這件事是機密,你我都知道,若是弄的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別說皇上那裏無法交代,就是咱家大人,你又能交代得了嗎?”
那叫江鬆的,無言以對,唯有閉口。
魏慶收起畫揣在懷裏,一揮手,帶著他的人,又是疾速飛奔而去。
在一邊偷窺的郎野,早已嚇的動也不能動,手腳綿軟,嘴唇哆嗦。殺人,這樣的事情他平生第一次親眼見,隻覺震驚、震撼。
更讓他震驚、震撼的是,魏慶手裏的那幅畫,正是他在夜市上看到的,雖然夜裏黑,但在更夫舉著燈籠辨認畫中人時,郎野還是隱約看到,畫上的女子,就是朝他眨眼的那個。
這時,郎野豁然開朗似的,看魏慶不惜傷人性命來尋找這個女子,說明她身份特殊,身上也有非常神奇的故事。那麼,自己在夜市看到她時,那幻覺的眨眼會不會是真?難不成她有天大的冤屈或是苦難,冥冥中有神靈來安排,以穆大娘為引線,讓我來拯救她?
他又如醍醐灌頂,這一場穿越,原來是一種使命。然,自己該怎樣做?怎樣才能給那苦情的女子以救贖?我又去哪裏找到她?
他又猶豫,我跑還是不跑?跑,也許就有可能跑回現代。可是,一旦再不能穿越而來,那女子的事情,我就永遠不會了解。
他左右為難,踟躕不前,又有腳步聲傳來,嚇的縮回身子,繼續躲。
夜色朦朧裏,走來兩個人,一高一矮,不疾不徐,等到了更夫被殺處,其中一位伸出手臂,用手裏的拂塵擋住另外一位,口中稱道:“無上天尊!怎麼會有股血腥氣。”
矮墩墩的那個,應該是個年輕的後生,憨聲道:“李道長,哪裏有血腥氣,我怎麼沒有聞著?”
那李道長命令道:“十七,打著火折子。”
叫十七的後生,趕緊掏出火折子,噗的吹著,遞過去。
李道長借著火光,四處看,忽然發現地上的血跡,蹲下身子,用手一抹,深吸一口冷氣,道:“這裏,剛剛有凶案。”
十七嚇的“啊”了一聲,“道長,我們還是走吧,趕緊找家客棧投宿。”
李道長仰望夜空,悠然一聲歎:“幾日前,我夜觀天象之時,突然有不明之星滑落,那星冷氣殺人,銳氣刺目,一定是邪魔下界,隻怕,這世道更亂了。”
十七嘟著嘴道:“道長,晚輩卻不這樣認為,再狠毒,還有比金人更狠毒的嗎,他們占我土地,殺我百姓,追的皇上一路南逃,他們才是邪魔。”
李道長又深吸一口冷氣,若有所思,忽然茅塞頓開似的,高興道:“十七,你一語驚醒夢中人啊,金人如此歹毒,天下如此之亂,所謂大亂必得大治,豺狼焉能怕君子,一物降一物,那不明之星,隻怕是上天派來拯救天下蒼生的星主,邪魔就是來對付那些豺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