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謀殺(1 / 3)

雪微閣,一如既往的繁榮熱鬧。

內院小庭中,汐月仍舊穿著一身紅衣坐在秋千架上,但心境卻與月前大大不同,她已經不再是小悠了。

就像以前在穀中一樣,這次下毒她也是盡力做到讓人毫無知覺。若明說,教主要龍血草是為了讓一個人死而複生,而這些年他時常在月池閉關就是為了提升自身的功力好有一天最大限度發揮出血玉的修護功效,所以這些年他們一直在尋找兩件東西一個人,那便是她、血玉以及龍血草,沒想到在他有生之年還真的找到了。

她看著自己手心那若有若無的三條紅線微微苦笑,若明讓她等在這裏便是料到教主得到龍血草後必會召她****,所以她隻要安心等待消息便好。

帶著牡丹花麵的珍珠款款走來,臉上卻沒了昔日的溫暖笑容。她遠遠地看著呆坐著的人,猶豫了好久幾次想走卻終究還是走了過去。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擾了一地思緒,她也不回頭隻靜靜待著閉上了眼睛。

“聽若明說,你恢複記憶了。”珍珠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但是汐月卻仍閉著眼睛假寐。

“你,一定很恨我吧。說到底是我殺了你的爺爺和奶奶,也是我親眼看著你父母死去,你恨我是應該的。”

“夠了!”汐月生氣地喝止,終於睜開眼睛看著麵前曾經非常熟稔親切的人,昔日的一幕幕又重回眼前,“你不怕我現在殺了你麼?”

她輕輕搖了搖頭,非常肯定甚至比汐月還要肯定地吐出三個字:“你不會。”

“我所認識的小悠雖然喜歡下毒但一直都很善良,更何況我們之間還有合作不是麼。”

冬日的陽光溫暖和煦,雖然戴著花麵但陽光照在臉上仍然顯得她十分溫暖,那雙微微透金的瞳孔裏印著自己的樣子,笑起的那抹月牙彎一如昔日。她是真的還當我是小悠,還是另有盤算?她分不清,也看不透。

“你為什麼想殺他?你不是一直都很關心他麼?”這才是另她最看不透也最不能相信的地方,這個女人之前明明與教主關係親密,但此刻卻參與了暗殺教主的計劃。難道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麼?如果和教主的這麼多年都可以是假,那和她短短相處的這一年又怎麼會是真!

“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編織的夢裏,被夢纏得越陷越深,我不希望他再那麼辛苦下去。”

“你是怕他複活那個人吧?”聽到珍珠的回答汐月回想起若明的話,不自覺便吐出了這麼一句,卻見對麵的人渾身一震。然而珍珠還未作答,便有時雨的聲音遙遙傳來。為防止小悠前往寧州城的消息泄露,時雨一直被她困在雪微閣裏,小悠恢複記憶的事也不能讓她知道,於是她便不再開口說話。

“小姐!小姐!”時雨一路小跑跑到她們跟前,道了一聲“珠夫人好”然後便對著汐月說,“教主請小姐****。”

自打知道是時雨向若明泄露了她為夜解蠱毒的事後,再次見到時雨她便沒什麼好臉色。此時知道了消息也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便直接朝外走去,也不顧身後跟著的珍珠與時雨。

終於走到這一刻了。

九幽教內一如既往的幹燥與陰沉,汐月打開巨石暗門後便見九白之一的白狐在一旁等候。白狐見到她便跪地,口中尊敬。她也不理,自顧自地便朝著月池走去。月池外若明和夜都在靜靜等候,如暴風雨前一般這裏分外寧靜與壓抑。

她進入月池前夜遞給她一把匕首。怕露出馬腳,銀翹她便留在了雪微閣,她看著手上那小巧的匕首知道他是擔心她,萬一出了什麼事也好用於防身。

夜很擔心地看著她,她知道他是想重複晨間的那句話:“一旦他中毒,立馬打開石門,殺他的事交給我。”她微微彎起嘴角很善解人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保持著笑容像往常拜見教主一般用鮫綃覆了眼睛,從此刻起忘記一切,我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聖女小悠。

“小悠拜見教主。”她用盡量輕快的聲音恭敬地問候。石門打開,她沒有回頭徑直走了進去。月池和上次來一樣,日光點點落在水波之上,滿室都是茶花的香味,隻是月牙型的泉邊多了一個紫水晶的棺材,從地上的水跡看應該是從月牙泉裏起出來的。如今棺蓋已經打開,此刻教主正俯身凝望著裏麵的人,連她走進來都沒有偏頭望她一眼。

這讓她有些好奇。以前她來這,雖然不見得教主會非常得開心,但總是會第一時間笑著迎接她,甚至有的時候他看她的眼神也是飽含深情,雖然她一直不明白為何他要她遮住眼睛。那躺在水晶棺材裏的人是誰,他的愛人麼,所以才不顧一切地想要複活她?紫水晶棺旁散落著空的竹筒以及沾有紅色草汁石臼,看來龍血草已經搗碎放入那死人的口中了。對不起,我必須借此機會除去他,所以無論你是誰,我都不能讓你複活。

她走進後石門便落了下來。教主終於偏過頭用欣喜的聲音說:“快,把血玉拿出來!”

這時她才發現他比上次見麵又多了些華發,但容光煥發依然年青。汐月“哦”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荷包,但她還未將血玉拿出,荷包便飛出手中落入了教主之手,他的急切讓她吃驚!

“你就待在那裏為我護法。”教主白遊倒出血玉緊緊地握住,朝著紫水晶棺中的人伸出了手,“別急,很快你就可以回來了,我一定會讓你回來的!”

白遊咬破舌頭將血抹在血玉之上畫了一個符咒,便見血玉煥發出一團紅色光暈,比她的血融入玉中時光芒更盛。漸漸血玉脫離了他的手,淩空停留在水晶棺之上持續放著紅光,宛如一輪小小的太陽。

他運起這麼多年苦心修煉的功力,傾注到血玉之上,隻見那玉散落紅色光華漸漸籠罩住棺材裏的人。汐月也不急,隻靜靜等著那個時機到來。那龍血草汐月早就動了手腳,別看它顏色如常,實則早就用**熏了竹管,然後將草一直放置在含毒的竹管中,直到今早才換了新的竹管安放。

含了這樣的龍血草,在血玉催動下隻會加快肌理的吸收,而他白遊也會沾染上血玉中的毒,隨著內力的消耗漸漸融入肺腑。

隨著紅光的持續釋放,血玉中的血色漸漸變淡,而教主白遊的發絲也在一寸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變白!

“教主你……”汐月驚歎一句向前走了兩步,可誰知白遊左手一鎖便把她拉到了身前,並指成劍劃破她的手臂置在血玉之上,血淋淋落下,滴到血玉之上也滴到水晶棺中那人的衣衫上,直到此刻她才看清棺中人。

水藍色的衣衫包裹著婀娜的身段,黑色的長發散落在側一直到腰際,她五官精致,因為死亡膚色白得不正常,此時在紅光籠罩下顯出一絲紅潤。讓汐月真正吃驚的是那女子竟與她十分相似,她頭上戴著的青色竹簪與記憶中的形象不謀而合!

“娘……”她震驚地喃喃,竟然是娘!

娘怎麼會在這裏?腦中一片空白的她隻不停地重複著這個問題,她看向教主,白遊隻狀若癡狂地笑了一下:“你娘她很快就可以複活了,很快我們就可以再見了。”

似是想到什麼,汐月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不!不!”

“你做什麼?!把手拿來!”見汐月一把抽回手,白遊震驚中怒氣上湧。關鍵時刻容不得一絲疏忽,他說著就要動手,但水晶棺中卻霎時出了變故!隻見藍翎的臉漸漸發黑,緊接著便一絲絲凹陷漸成幹枯之勢!

“怎麼會這樣,翎兒,翎兒!”白遊被眼前的景象嚇到,霎時收功,而血玉因無力支撐落到藍翎身上,血色淡薄透著黑霧。屍體的頹敗速度很快,眨眼間便成了一具幹屍,連發絲也變得灰白幹枯!突然她臉頰處破了一個口,一個灰黑色的小蟲從內爬了出來,緊接著整個臉一點一點的淪陷,千瘡百孔!無數的蟲子爭相爬出,還未行幾步又停住再也不動……

“娘!娘!對不起……對不起……”這麼多年心心念念的人一朝得見卻瞬間在眼前崩潰,連遺體都被糟蹋成這樣,汐月絕望地趴在棺旁朝內伸手卻不敢撫上那水藍色的衣衫。

“你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白遊一把抓住汐月的衣領把她提到半空大吼起來,震得月池內沙石撲簌簌地落下,也震得月池外的人心中一震。夜聞得吼聲與汐月的哭聲,頓時心中慌亂便朝著石門砸去:“小悠!小悠!”

白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按住脈門,臉色更見黑沉。他十分粗魯地攤開她的手,隻見手心處一條紅線蜿蜒已至手腕。一轉思便已經明白,他惡狠狠地看著她,眼中是止不住的絕望與瘋狂:“你想殺了我?”

“看著我!你是不是想殺了我?!”白遊扣緊汐月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

看著他再想起娘的屍首,她情緒激動地想打開他的手,但是白遊扣得很緊她掙脫不開。身後石門傳來一陣陣撞擊的聲音以及夜的吼叫聲,隻是她都無暇顧及,隻想把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出來,隻想殺了眼前的人!

“是你殺了他們,是你殺了我所有的親人!”她從腰後拔出夜方才遞給她的匕首,迅速橫過身前。白遊身法很快,匕首還沒到他手臂前他便已經抽身退了好幾步。

“你娘差點就可以活過來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三口……可是都被你毀了,你這個不孝女!”白遊怒氣攻心,揮手便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汐月的臉上!他力道很大,汐月順勢倒在了石牆上,額間血跡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