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師徒情深(2 / 3)

三年,亦使柳靜雨出落得亭亭玉立,修長的身姿仍是異常瘦弱,如若纖細的柳條般不堪一擊。嚴旭心道,是時候輪到自己守護她了。

他早已下定決心,要默默守護她,一生一世。

兩人無言對視,卻已心照不宣,心中的喜悅正如當前繁花似錦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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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哥哥~”一個女孩子從身後跳起,嬌嫩的手心蒙住了嚴旭的雙眼,“猜猜我是誰?”

“清瀾,我知道是妳啦。”嚴旭不假思索的道。

“怎麼一下子就猜中了?真沒勁。”女孩子撇了撇嘴,不服氣的鬆開手。她瞅了瞅嚴旭身邊的柳靜雨,不解的問道:“咦?這位漂亮的大姊姊是誰啊?”

“她是妳嫂子啊,快叫聲嫂子好。”嚴旭情不自禁的將柳靜雨攬入懷中。

“......”柳靜雨一臉哀怨的看著嚴旭。

“哈哈,開玩笑啦。我來隆重介紹一下,靜雨,這位是我的好友,程清瀾。清瀾,這位就是我常向妳提起的,武功蓋世而又美若天仙的美女師父——柳靜雨!!!”嚴旭頗為得意,朝女孩子擠了擠眼。

“哎呀,原來姊姊就是傳說中的嚴旭的師父啊?!久仰大名,幸會幸會!”名喚作程清瀾的女孩子興奮得大叫。

“姊姊,妳收我為徒罷。嚴旭的功夫那麼厲害,我每次都敵不過他。從今以後,我再不能任由他欺負了。”

“做我師父的徒弟,妳可得想清楚了,到時候妳隻能算是我師妹哦。”

“哼,我才不認你這個師兄呢。師父,你可要盡早將他逐出師門。”

“唉,這就不對了,怎麼可以這樣和妳師兄說話?況且,師父好像還沒答應妳罷?”

柳靜雨立在一旁,看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臉上雖是眉開眼笑,話語間殺氣騰騰,不覺啞然失笑。

隱約聽聞一兩聲犬吠,跟隨在女孩子身側的一隻大犬引起了柳靜雨的注意。那隻犬狀貌似狼,通體雪白,直立起身將近有一人高。看到牠尖銳的利齒時,柳靜雨仍不免心中凜然。

“這是我伯父認識的一個西域商人所贈,說是甚麼西域的名貴品種,我叫牠雪狼。放心,牠隻對付惡人。”程清瀾解釋道,矮下身來安撫雪狼柔軟的皮毛。

雪狼的躁動依舊沒有平息,牠看了看嚴旭,又瞧了瞧主人,眼中似有傾訴之色。牠咬了咬程清瀾的裙裾,旋即又拋下三人,徑自向遠處奔去。

“想是清濁幫的兄弟們都來了。”程清瀾抱起身邊的一個大瓦罐,將其交與嚴旭,自己則拎了一隻竹籃,疾步隨著雪狼去了。

“跟著我,我帶妳見幾個我的好朋友,我相信認識他們妳一定會很開心。”嚴旭對柳靜雨道,兩人亦追上程清瀾,朝著雪狼的方向行去。

三人都不再說話,一路上的風景亦都失去了意義。穿越紛雜的人群,人煙逐漸稀少。行至一處廢棄的廟宇,隻見雪狼早已搖著尾巴端坐門口,翹首等著三人。程清瀾率先步入其中,一名年紀與嚴旭相仿的少年迎來出來。

“阿旭?!你可來了,咱們可等了很久呢,快進來!”那少年接過嚴旭手中的瓦罐,熱情的招呼著。

廟宇不至於太破敗,尚能避些風雨,內中已被大略清理了一番,有六名少年聚在一處,都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見了這三人,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諸位,壽星駕到——”嚴旭身形一閃,顯出身後的柳靜雨來。

“吾等恭祝柳姑娘生辰吉祥,福體安康,青春永駐,長命無衰,千歲千千歲!”似乎早有預練,眾少年排成一列,單膝點地,雙手抱拳,如若群臣拜見聖上一般為柳靜雨祝壽。

柳靜雨見了這陣勢,又驚又喜,激動得一時不知該說些甚麼。嚴旭代她道:“眾愛卿免禮平身。”

“謝千歲~”眾少年起身,程清瀾上前解釋道:“姊姊,聞知今日乃是妳生辰,我們無甚薄禮相送,如此一舉隻為搏美人一笑。姊姊,笑一個~”

“這亦許是我一生中過得最快樂的生辰,謝謝你們。”柳靜雨笑著說道,眼中卻閃著點點淚光,“不知幾位朋友尊姓大名?”

“淩落。”“邢烈。”“江楓。”“項斷翼。”“徐少陽。”“石忘川。”六名少年一一作揖行禮,道。

“小女子見過了。”柳靜雨亦還禮謝過眾少年。

“旭兒,勞煩你將我的琴取來,可否?”

“是,旭兒這就去取。”說罷,嚴旭的身影立時消失不見。

“姊姊是要撫琴助興麼?”程清瀾似乎很興奮。

“嗯。”柳靜雨微微頷首,接著道:“今日既是我的生辰,又承蒙幾位摯友為我慶賀,我便撫琴一曲,以賀今朝。”

“早聽聞柳姑娘琴藝美妙絕倫,今日終於有幸能夠洗耳恭聽。”江楓道。

“江公子過獎了。‘琴藝美妙絕倫’之說,定是旭兒舌燦蓮花之語罷?”

“正是。嚴兄弟常向我等提起姑娘,道是‘武功超群,驚若天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徐少陽答道。程清瀾不滿的等了他一眼,他隻作不知.

須臾,嚴旭已將琴取來了。柳靜雨便端坐琴前,調試好琴音,指尖在琴弦上舞動,清音曼妙,一曲千古流傳的高山流水之音立時飄浮在空氣裏。

柳靜雨此刻心情大好,琴音如若行雲流水般飄逸自如,完美得尋不到一絲缺憾。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就連倚在門邊的雪狼亦愜意的伏在地上,歪斜著腦袋,半眯著眼,靜靜的側耳聆聽著。琴音時而明快,時而輕柔,正如峰嶺一時高聳,一時連綿,又如流水一時疾速,一時平緩。一幅自然畫卷徐徐展開,天地萬物呈現眼前,無涯的穹頂是一片湛藍的天。

似乎觸動了心中某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仿佛情人的話語時而奔放,時而纏綿,糾纏不清的情絲欲理還亂,難分難解。整座廟宇仿佛成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天宮玉殿,跳動的音節似樂曲之仙靈縈繞身邊,久久不散。

一曲仙樂已盡,琴弦兀自震顫,餘音尚自嫋嫋,繞梁不絕。琴音未醉,人自醉。眾聽者心神猶沉浸其中,融彙在音韻裏,早已忘卻了自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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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濁幫的六位少年曾是路皇權收留的六名無家可歸的弟子。因路皇權後期性情大變,六名少年迫於無奈先後叛離路府,轉投揚道聖門下。揚道聖本是一名雲遊四方的道士,素喜懲惡揚善,行俠仗義。師父過世後,六名弟子秉承其生前信念,組建清濁幫,以清天下汙濁。

“聞說清濁幫新近加入一名成員,不知今日何以未見其人?”嚴旭發問道。

幾名少年互相對視,淩落才道;“她呀,怕是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那個地方了。”

“甚麼地方?”

“奈—何—橋。”眾人齊聲答道。

“......有這種地方啊?”嚴旭不禁汗顏,“難不成…那人身居陰曹地府?”

“那可是投水自盡,忘懷一生的絕佳去處,橋下便是滔滔不絕驚險異常的忘川水,傳說每年於此地前去會見閻王之人不下百位。那姑娘生於彼,長與彼,便以奈何為名,道是一生一世都不能離開忘川一側。忘川,可是如此?”淩落眉飛色舞的道,待他說罷,眾人的目光都已落在一向沉默寡言的石忘川身上.

石忘川沒有說話,而是吟起了一首詩:“無可奈何奈若何?望穿秋水天一色。兩情若已成相思,豈容人去空吟瑟。”

幾隻潔白的信鴿悄然落在他的肩上,陪伴著主人一同思念某一個遠方的人。

“他們自幼相識,隻怕又是一對青梅竹馬罷。”江楓悄聲對嚴旭道,兩個少年不懷好意的暗笑了一陣。

“忘川水,奈何橋…再加上一個黃泉路,隻差孟婆湯了。”

“哎,清瀾,妳若改姓孟如何?”徐少陽對正從瓦罐裏盛湯的程清瀾道。

“說這話,可是要對你自己的肚子負責的。小心這碗湯,與你無緣!”程清瀾正欲將手中的湯端走。

“大小姐,可別......”徐少陽急了,伸手欲奪,程清瀾將碗遞得更遠了些,朝他做了個鬼臉。

“給我們家雪狼亦總比給你這個沒良心的家夥強。”程清瀾狠狠的白了徐少陽一眼,雪狼在一旁喚了兩聲以示回應。

“大小姐,姑奶奶,皇太後,王母娘娘,您大人有大量,請恕小民一罪罷!”徐少陽隻能投降。

“你想想,既然你已經得罪了王母娘娘這位大人物,她還會輕易放過你麼?”

“好好好,方才的話當我沒說過,妳不姓孟,我姓孟,這總成了罷?”徐少陽的肚子已經不爭氣的抗議起來。

“這還差不多,孟婆婆,請——”程清瀾將湯遞至他麵前,臉上滿是勝利後的自得之情。

徐少陽尷尬的笑笑,麵前冒著熱氣,鮮美誘人的湯讓他不知該不該接過。

“公然打情罵俏,真是有傷風化。”淩落意味深長的道。

“還有你,你那份就拿來孝敬你雪狼祖宗了。”程清瀾指著淩落道。

“我可甚麼都沒說啊。”淩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卻早已被程清瀾飛起一個勺子砸了過去。

少年們笑得前仰後合,隻有角落裏沉默的獨臂少年一遍複一遍的擦拭懷裏的角弓,直至其閃現尊貴的光澤,嘴角上才揚起滿足的微笑。

獨臂少年又從箭囊中取出一隻翎箭,細細端詳,射日弓和攬月箭依然平靜,其上所雕飾的獸紋不知記載了多少無情歲月所刻下的傷痕。

曾幾何時,“天下第一箭”的名號響徹江湖,項氏先祖身上所帶不逾三隻箭羽。而今,隻有這華麗的弓與箭安臥眼前,向他訴說著項氏家族昔日的輝煌以及曆經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