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17.割耳朵這種鳥事(3 / 3)

你才是野仔哩。老黑嘲諷地說。

我順勢狠扯了老黑一下左耳,冷笑說,老子是野仔,你講得對,對得很。今天老子不割掉你兩隻耳朵,老子就是野仔!

老黑一聽,陡然仰頭看著我,驚異地說,你、你說什麼?要割我兩隻耳朵?

我點點頭說,你說得對,誰叫你他媽的嘴比拱屎蟲還硬哩。

牛蛋,你不能這樣,人家割耳朵都是割一邊的。而且也隻割一小塊。老黑終於又軟了下來。

不得。老子要割就割你整個耳朵。我冷冷地說。

牛蛋,你還講不講理呢?你看我們寨上那個色鬼老六,他搞的還仇人的老婆哩,人家還不是才割去一點點?老黑說。

那個色鬼老六肯賠人家一頭牛兩頭豬呢,你賠老子什麼?我說。

老黑低頭想了想,低聲說,你和香桃跟他不一樣吧。

見老黑還如此嘴硬,我又來氣了,伸手就朝他嘴上掄了一掌,吼道,看你還說,老子和香桃訂過婚了,也幹過了。你說,她是不是我老婆?

老黑曉得我發怒了,趕忙低下頭不再吱聲。

原本是要再折騰老黑一番的,現在卻輪到我自己不耐煩了。這樣僵持下去,首先吃不住的肯定是我,要是我先吃不住那就不好收場了。我擔心被老黑看透,便下了決心盡快下手。

站到了老黑的背後,右手執刀,左手扯開老黑的左耳,刀口抵進耳朵的瞬間,我又猶豫起來。該割多少合適呢?總不能把人家一隻耳朵都割了吧?肯定是不能一隻耳朵都割的。那麼是把半隻耳朵都割下來嗎?不至於吧,正如老黑說的,割下半隻耳朵的懲罰顯然也太重了。要不是人家自願,或許我還不能割到人家耳朵呢。再說了,這件事也許不隻是老黑一個人的錯,還有香桃那個爛貨呢。都說母牛不翹尾巴公牛也上不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香桃要是不肯背叛自己,老黑也是沒有機會的。那就割他耳朵一個口子行了,一個口子也夠老黑出醜了。可是,耳朵上割一個口子出血了怎麼辦?要是疼痛得老黑昏過去怎麼辦?萬一出了人命怎麼辦?難道警察不會來麼?不叫醫生行麼?

當這些問題像一條條饑餓的狼,伸出長長的舌頭露出白牙滿臉猙獰地出現在我麵前時,我的手顫了一下。

老黑感覺到了我的猶豫,他曉得我的心軟了,手也有些打顫了,再繼續下去,他就有可能逃過這一刀的懲罰。於是試探著說,牛蛋,我就曉得你狗日的心好,有一副菩薩心腸。你要是放了我,那我就讓我下輩子給你當馬騎。

此時此刻,我的雙眼都死盯在了老黑的左邊耳朵上,老黑說些什麼我並沒有完全聽得進去。我隻看見被我扯開的耳朵死白死白的,隱約還看見幾條細細的筋脈。要是一刀割下去,應該不會有太多的血溢出來吧。小時候見人家給水牛打印記,不也是在耳朵上割一個口子麼。割開的口子並沒有多少血水冒出來,隻塗抹了一點消毒的藥水就可以了。這個嘴硬的老黑,這個時候還嘮叨什麼呢,難道還在嘲笑我嗎?

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冥冥中催促著我,一隻無形的鬼手在助推著我。我已經不再容許自己再等下去了,我終於舉起了右手,向這隻耳朵餅伸出了刀子。就在刀口將要割向耳朵的刹那間,我的手腕突然扭動了一下,順勢一拉,老黑的身子一個哆嗦,一聲悲慘的嚎叫響徹了整個屋子。

其實,我的手並沒有鬆開那隻耳朵,刀子也沒有割破耳朵,我隻是想先嚇唬他,用刀背在耳朵上劃了一下,想不到他就被嚇成這樣。我冷笑說,你嚎個卵啊,老子還沒割哩!

接著我猛地提起老黑的耳朵,將刀刃對準那隻白白的耳輪,悄無聲息地割了下去。

這一刀下去老黑反而不嚎叫了,但他還是唉呀地叫了一聲。隨著他的一陣呻吟,那隻左耳朵也被汩汩流出的鮮血染紅了。老黑本能地用一隻手捂住左耳,另一隻手把T恤衫從褲頭抽上來,將傷口按住。然後緩緩地站了起來,盯住我平靜地說,牛蛋,這下我們兩清了,我不欠你什麼了。以後不準你再來打擾我們了,要不老子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老黑說完,一手捂住耳朵,一手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獨自木樁一樣站在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