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21.從李姐嘴裏我聽到了水紅的消息(2 / 3)

嗬,你原來是玩我呀。說著我馬上站起來,假裝要上樓去。

胖女人見狀,急忙站起來說,我猜,我猜。

我說,那你猜吧。

胖女人說,你先坐下來。然後,你先猜我的。

我說,要是我猜對了咋辦?

胖女人說,中午我請你到隔壁吃瓦煲飯。

真的嗎?我將信將疑。

騙你我去跳河。胖女人說。

在我們老家,跳河去死既是一種自殺的方式,也是一種懲罰的方式。聽得出來,老板娘的老家離我們牛軛寨並不太遠,這個免費的瓦煲飯我是吃定了。但是,我並不急於把底牌亮出來。我說,老板娘,不瞞你說,我們應該是同鄉。

不會吧?胖女人睜大眼睛說,我曉得你是廣西來的老鄉,廣西太大了,有五千萬人口呢,這個不算。

我說的是同鄉,是一個縣或者隔壁縣的,不是這種大老鄉。我說。

不會吧?你騙我。胖女人說。

騙你我也去跳河。我學著她的口吻說。

怎麼會呢?我說話的口音已經五湖四海了,廣西人說我講的像廣東,廣東人說我講的像福建,湖南人說我講的像台灣。那你說我像哪裏的話呢?胖女人眨巴著眼看我。

好吧,我不跟你繞了,你是桂西北紅河邊的。對吧?我盯住她說。

不算,你是看我的店名亂猜亂的。胖女人說。

這個不算也得。我改用家鄉話說,阿姐,你聽說過紅河邊的牛軛寨嗎?

這下輪到胖女人瞪大眼睛了,怔了一會,她才喃喃地說,我的媽,你、你真的是我們那邊的呀?

不用多說,這頓免費的午餐我贏了。吃著香噴噴的瓦煲飯,我像是遇上了親人一般,把自己這些天的遭遇全都傾訴給了她。聽完我的敘述後,她低頭吃了幾口飯,才不冷不熱地說,唉,想不到你還是個傻蛋哩,現在的人還有幾個念舊情呢?要是我是那個香桃,我也會跟那個老黑的。

那我也一樣割你的耳朵。我生氣地說。

割耳朵我也不怕。她說。

為什麼現在的女人都這麼勢利、這麼賤呢?一股怒火不知從何處生起,我忿然站起來,扔下胖女人先回旅社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還賴床不起,忽然聽到有人敲門,我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個女服務員,她說是老板娘讓她來叫我去續房費的。我不是預交兩百元房費嗎,才住了兩晚就催我交錢了?勢利的臭女人!我趕忙洗漱好,關上房門,下到一樓服務台,卻見老板娘正在忙著煲電話,我隻好耐著性子站在台前等待她把話講完。

胖女人還是像上次一樣跟她的牌友聊天,她對我的到來似乎視而不見。更令我惱火的是,她的雙眼居然盯著我身上的某個地方,臉上始終掛著浪笑。好不容易等到她把話筒放下來,我才掏出那張她老公開的現金收據,放到台麵上。

胖女人一怔,不解地說,你不想住了嗎?

你不是催我交錢嗎?我讓你看看,你老公是怎麼寫的。我沉著臉說。

胖女人綻開一張肥臉,微笑說,我曉得你還有房錢。我是怕你不肯下來,才讓服務員去叫你的。啊喲,怎麼老是繃著臉幹嗎,我可沒欠你什麼呀!

你是沒欠我什麼,不過你們女人怎麼都這樣呢。我沒好氣地說。

好了,好了,乖,你就別生姐的氣了。我們紅河邊的男人肚量都能裝進一頭大水牛,你就別跟我們女人一樣見識了。姐叫你來,是要跟你說正事呢。胖女人說。

你別哄我哇,我還沒吃早餐呢。我還是沒給她好臉色看,不過也想聽聽她講些什麼。

胖女人並沒有計較我的小脾氣,反而告訴我,她已經幫我打聽到了一些關於我水紅姐的消息。女人說昨天晚上她還向她老公推薦了我,希望他能在他們廠裏給我安排一份活幹,他老公表示可以幫我打聽一下。聽她這麼一說,我便覺得自己錯怪了她,對她有些反應過度。昨天吃瓦煲飯時,我隻是不經意間跟她說了我姐的名字,她就留在心上了,這樣的女人你能跟她生氣嗎?我不禁有些臉紅起來,心裏充滿了愧疚。

我決定從現在開始,我不再稱她做胖女人了,她應該是值得我尊敬的李姐。這天早上,李姐把她所知曉的一些有關我二姐水紅的消息都告訴給我。盡管李姐所敘說的情況和我以前得到的消息大同小異,但是她曉得的東西更為確切更為詳細一些。我們就麵對麵站著,中間隻隔著一張狹長的服務台,我能感覺到了李姐在說起水紅時那種悲傷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