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30.一醉泯恩仇(2 / 3)

香桃爹說,等香桃媽病好了,我晚上也來這裏住和啞巴一起守小牛王。

好啊,那我就放心了。韋一刀說,兩位東家,明後天麻煩二位到我那裏喝兩杯,我們三方順便簽一個協議,然後讓公證處公證一下,該付的款項我也當場付了。你們覺得怎麼樣?

黃永平眨眨獨眼,看看香桃爹又看看小牛王,說,可以吧。

啞巴似乎聽出了名堂,又哇哇地比劃幾下,還朝韋一刀瞪眼。

他、他又說什麼呢?韋一刀有些口吃地問。

啞巴說,你不能把小牛王養大了然後殺了賣肉。我忍不住插嘴說。

韋一刀聽了滿臉委屈,苦著臉說,啞巴,你放心吧。小牛王這個身價,殺了賣肉誰吃得起啊?唉。

黃永平壞笑說,韋老板說得對,現在誰還敢吃小牛王呢?誰要是真吃了至少得蹲幾年牢哩。韋老板,你要不要去看一下老牛王呀?

這時,黎所長看看表,又跟韋米蘭低頭耳語幾句,韋米蘭扯住韋一刀說,老爸,小黎他還有事,你看,你是現在回去還是?

韋一刀猶豫之時,黃永平突然搶先回答說,韋同誌,這樣吧,你爹好久沒來牛軛寨了,今晚他就留下來吧。我要好好和他猜幾馬哩。

那好吧。韋一刀終於下了決心,大聲說,那我今晚就不走了。

這天晚上,一對曾經的冤家終於又坐到我們家的飯桌上喝酒了。我坐在桌子的一角,心裏想,要是我母親還健在,她還敢目睹這兩個男人這樣坐著一起談笑自若,一起舉杯痛飲嗎?要是九泉之下的母親曉得,事隔多年之後,這兩個因她而結仇的男人又坐到一起喝酒,她會有怎樣的感想呢?這一切我都無法曉得。但我曉得,眼前的黃永平和韋一刀今天能夠坐到一起,或多或少是與我有關係的。要是沒有岔角,要是沒有香桃,或許他們這一生都不會坐到一起,至少是不會這麼快坐到一起。

韋一刀留下來在我們家過夜,又把一個棘手的難題推到我眼前。肥佬的住宿問題還未搞定,現在又多了一個韋一刀,這不是雪上加霜麼。趁兩位老人大聲劃拳猜馬之時,我把大姐夫拉到門外,商議如何解決這個難題。大姐夫酒也上臉了,心裏顯然沒有什麼準備,說等夜了再想辦法,先喝酒再說,要我別著急。這時候我能不急嗎,總不能讓肥佬和韋一刀一起擠我那張床吧!

我忽然又想到了鄧秋月。便在屋簷下換上了長桶水鞋,掀亮電筒打起雨傘,一頭鑽進細雨裏。

因為忙於接待韋一刀這個不速之客,我又把中午的約定忘到了腦後。我踏進鄧秋月的家門時,才看見一張飯桌還擺在堂屋中央,桌上的電磁爐上有一隻正在冒汽的火鍋,幾盤生菜擺放在桌上。火塘邊上,鄧秋月懷抱孩子似是在打盹。見我進來,鄧秋月才抬起頭說,牛蛋,你們吃飯沒有呀?

我、我剛吃哩。我不禁有些口吃地說,你、你們呢?

你不是讓我煮你們的飯嗎?鄧秋月臉上有些不悅。

不好意思,我家來了客人。我忙得昏頭了,都忘了通知你了。我內疚地說。

沒什麼呀,我都習慣不吃飯了。鄧秋月說。

鄧秋月把大牛子抱進臥室,我趁機拿開鍋蓋,把一些生肉菜放進鍋裏,又打了兩碗飯,然後坐到桌邊等她。一會,鄧秋月從房間裏出來了,她吃驚地說,牛蛋,你不是說吃過了麼?

我沒說我吃過呀,我是說我在家剛想吃嘛。我狡辯說。

那你怎麼可以離開飯桌呢?鄧秋月坐下來,拿起碗筷,不解地說。

哦,是這樣,嫂子,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我裝出一副可憐相說。

什麼忙?鄧秋月說。

是這樣,我家今晚上爆滿了。先是肥佬,後來又來了個老板。你認識那個鎮上賣牛肉的韋一刀嗎?那個老板就是他。我說。

鄧秋月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真是難死我了,我家哪有那麼多床鋪睡哩。我大姐那裏多少年沒個客人,根本沒有多餘的鋪蓋。香桃家就更不用說了,那種環境哪裏能住客人呢?想到這事我就咽不下飯,就跑來找你了。我為難地說。

是這樣呀。鄧秋月往嘴裏送了一口飯說,牛蛋,我家二樓是有兩間客房,有床,也有鋪蓋。隻是,我家現在不方便住客,何況是男人呢。

嫂子,這個我也曉得的,不過你能見我被折騰成這樣也不管不問麼?我有些死皮賴臉地看著她,說著順手用漏勺從鍋裏舀了兩塊肉放到她碗裏。

牛蛋,那你打算怎麼辦?鄧秋月似乎有所鬆口。

你至少幫我解決一個床鋪,讓肥佬過來住一晚吧。我急切地說,剩下就好解決了,我可以去跟啞巴混一晚,把床讓給另一個老板。

牛蛋,你真是沒有腦,你不曉得寡婦門前是非多嗎?你讓肥佬一個人來我這裏住,你安的什麼心啊!鄧秋月有些惱火了。

那、那這樣好不好,要麼我也來你們家住一晚吧。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