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32.愛情這個狗東西(1 / 3)

下部 32.愛情這個狗東西

肥佬不僅讓狗鼻子岑天祿上工,而且還重用了他,這多少讓我心裏有些不愉快。嚴格地說,在牛軛寨,我和岑天祿應該屬於同一類貨色,我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但是我沒有他懶,也沒有他饞,更沒有他令人討厭。我能出去打工至少可以證明還有人願意要我,但他去了幾個地方硬是沒有人要。我讀過中專,他沒有讀。這就是我們的差別,差別就這麼簡單。我本來還比他有更牛的優勢,這個優勢就是香桃,雖說現在香桃沒有了,不過我仍然比他牛逼。

肥佬把所有招募到的人分成兩路,一路由歸岑天祿帶領在河邊取怪石,另一路由我帶領修路,他負責總協調。

開工第一天,肥佬請來了牛軛寨村民小組長王老吉和農誌軍等一幫村幹部助陣。他在殺牛坪親手割了一隻大公雞的脖子,把雞血撒在路上,一陣鞭炮響過,挖掘機和推土機同時轟鳴起來。我父親黃永平沒有來殺牛坪湊熱鬧,一個人站在寨口的榕樹下朝這邊觀看,但他眼裏灰蒙蒙的什麼也看不見。

我管的人馬最多,總共十三個人,不過多半是女人。她們沒見過大型施工機械,看見機器的能耐這麼大,個個都瞪大眼睛站在一邊觀看。我隻得不停地大聲催促她們快點做工,不能光看熱鬧。女人們臉皮都特別厚,竟然嬉皮笑臉地問我鄧秋月的味道怎麼樣。我曉得和女人鬥嘴不能硬來,否則會適得其反。於是我摸仿廣告語笑嘻嘻地告訴她們,那個味道好極了。不過我還是要警告她們,要是再不好好幹活,我就報告肥佬扣她們工錢了。這一招果然靈驗,女人們都乖乖地幹活去了。

要不是女人們提醒,我都忘記把玉墜送給鄧秋月了,那個東西還放在我的包裏。中午,鄧秋月背著小孩忽然出現在殺牛坪,她是給三個機手和肥佬送飯來的。我不滿肥佬的做法,把他拉到一邊,責問他為什麼讓鄧秋月給機手做飯。肥佬不曉得我為什麼會為這個生氣,便說是鄧秋月自己同意做的,不關我的事。我一聽就更不平衡了,心想,這個肥佬你不會是過河拆橋的角色吧,如果不是我牛蛋給你擋狗,你連鄧秋月家院門你都進不了。現在好了,你居然派鄧秋月的工也不先和我打招呼了。

我陰著臉剛要轉身離開,鄧秋月才過來說,我的飯她已經幫我煮好了,就放在家裏的電飯鍋裏保溫呢。我心頭一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就離開了殺牛坪。

肥佬看著我的背影,鬱悶地說,鄧秋月,這個牛蛋,他怎麼了?

我不曉得呢。鄧秋月茫然地說。

鄧秋月她當然也不大曉得我會對肥佬生氣,具體原因連我自己都不大清楚。我一個人來到鄧秋月家,才發覺門前的大榕樹已經被砍去了一些枝椏,院子裏開闊多了。兩隻狗興奮地跑過來不停地用身體蹭我,好像我是它們的主人一樣。這些天,由於我陪肥佬住在鄧秋月家樓上,兩隻狗更是和我玩得親熱。

電飯鍋裏的飯菜熱乎乎的,我剛想動手吃飯,才猛然意識到這些飯菜肯定不是我一個人的,鄧秋月她也還沒有吃呢。我又把電飯鍋蓋好,打開電視看了一會,覺得電視也沒什麼意思,便又關掉了。我覺得我應該留住鄧秋月家的電話號碼,可是我又不曉得號碼是多少。正在我不知所措時,鄧秋月回來了。

牛蛋,你怎麼還不吃飯呀?鄧秋月喘氣說。

我等你們回來呢。我說,嫂子,我想留下你家的電話號碼,你能告訴我嗎?

你想留就留唄,我這個電話好久都沒人打了,怕是打不通了。鄧秋月邊把孩子從背上卸下來邊平淡地說。

電話號碼多少?我問。

鄧秋月噗哧一笑說,牛蛋,你咋這麼笨呢,你用電話打到手機上不就有號碼了麼?

我一拍腦袋,解嘲地說,吃飯,吃飯。

飯桌上,我還是對肥佬讓鄧秋月給機手做飯這件事耿耿於懷。鄧秋月說這件事是她同意的,每天也就給機手送一頓午飯,晚飯他們回城裏去吃。肥佬答應每天給她一百塊錢,一半是夥食,一半是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