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內,一對如嬰兒手臂般粗的龍鳳燭在靜靜燃燒,火焰跳動,整個室內似在輕輕搖晃。隔著紅頭蓋,視線所及處無不是火紅。
遠方隱隱的喧囂不知何時已消弭了,早已過了子夜很久,再下去就該拂曉了,床上的人依舊著大紅喜服靜靜坐著。
“王爺怎還沒來,這賓客早該散了吧。”一旁的荷煙早等不住了,首先衝破了滿室靜默。
“應該不來了,凝竹荷煙幫我更衣。”言罷,南蘇瑾就要伸手扯下蓋頭。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呀!王妃,這蓋頭必須得由王爺親自揭下,否則不吉利啊!”喜婆趕忙按住南蘇瑾的手,連連勸告。
“若是王爺今晚都不來,本王妃不就要整晚等著,可莫要忘了,明天一大早要入宮麵聖,你是要本王妃一臉倦容衝撞聖顏嗎?”
“這……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喜娘諾諾道,退到一邊,不再出聲。
荷煙凝竹上前為南蘇瑾更衣卸妝。
“王爺太過分了,這新婚之夜……。”
“也許是什麼重要事情也未可知啊,畢竟王爺是做大事的人。”凝竹打斷了荷煙的忿忿不平。
“有什麼重要過新婚之夜,又沒什麼打仗的大事,況且…。”
“好了,我累了,你們下去吧。”南蘇瑾淡淡開口,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荷煙凝竹正要退下,門口傳來敲門聲。
“難道是王爺!”荷煙一驚,見主子一身褻衣,趕緊撿起脫下的喜服想要補救。
凝竹皺了皺眉,望向自家小姐,見她沒什麼反應,征詢式地開口:“應該不是王爺吧,奴婢去開門?”
“嗯。”她點了下頭,讚賞地看了眼凝竹,這丫頭向來心細,自己素來喜歡。
凝竹去開了門,果見一小廝站在門口,身後空無一人。
“王爺呢?”
“王爺病發,遣奴才來告知王妃,今夜王爺宿在德沁園,由禦醫診治,望王妃見諒。”
“嗯,不知王爺何時病發。”聞言,略一沉吟,南蘇瑾便問道。
“酉時。”
現在已醜時,望著悄無聲息流失的更漏,南蘇瑾微微勾起嘴角,酉時到醜時,中間可隔了近三個時辰,現在才來稟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啊。
“知道了,替本宮向王爺問好。”
室內靜悄悄,龍鳳燭掛滿了紅淚,光影在繼續閃爍,偌大的房間鋪天蓋地的紅,卻怎麼也壓不住滿室寂寥。
南蘇瑾一個人躺在兩個人的床上,她卻覺得驀然輕鬆,她害怕並且抗拒跟一個陌生人共眠,即使他是她的丈夫。對於那個神秘孱弱的夫君,她毫無期盼和幻想,同時她也隱隱感受到一絲排斥和故意的忽視,不過這也正是她想要的,但那背後有多少詭譎和黑暗是自己將要麵對的呢?從小順風順水的生長環境隻教會過她如何“紙上談兵”,而真正的現實會有怎樣的“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她不知。
她想起那個總著青衫的淡雅女子,明靜的眸子裏滿是看盡塵世的滄桑與悲涼,如果她還在,現在自己就不必不安了,那人有著令人平靜的力量。她叫她莫姨,她總是來無影去無蹤,也許連爹娘都不知她的存在,她教了她很多東西,可惜三年前南蘇瑾及笄禮後,她便離開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
王府的另一邊,德沁園。院子的一隅,溫泉冒著絲絲熱氣,翠竹蒼勁,芍藥妖嬈,泉邊小榭,鋪著狐裘的榻上倚著一個一身白袍的男子,眉飛入鬢,丹眸狹長,氣質溫潤,猶如美玉,隻是膚色過於蒼白,身形偏瘦,顯然身患疾病。
此時他靜靜聽完屬下的報告,沉思片刻,淺淺一笑,眼中閃過一抹興味的光彩,令滿園的燈光都失了色。
“很聰明的女人,也很大膽。你們好好伺候著,別怠慢了。她可不是好糊弄的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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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明天再傳一章撒…本來今天要穿三章的,但剩下一章有些沒蓋好,明天就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