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來世請客”,已經由於來世的不存在而不可能了,也可以說徹底否定了,說的人和聽的人都很清楚,沒有任何疑問。從傳達思想來說這種極端已經足夠了,但是從構成精明效果來說,還不夠,因為它太平淡了,不夠極端,精明語所要求的荒謬,得有點絕才成。
這裏的主人絕就絕在明明來世請客是永遠不請客的意思,否定的意思,他卻認為不夠,因為從形式上來說來世請客,句子是肯定的,還沒有達到從內容到形式絕對否定的程度。在他看來哪怕是否定請客的可能性,隻要在字麵上有肯定的樣子也都是不可容忍的。正是這種絕對的荒謬產生了精明語。
有一個古羅馬時期傳下來的故事是這樣的:有一個人想要安安靜靜地工作,就吩咐仆人,如有來訪者就說他不在家。這時有一個朋友來了,遠遠看到他在家中,雖然他不相信仆人所說的話,仍然回去了。這裏沒有什麼極端化的成分,也沒有什麼可笑的地方。要讓笑意不由自主地產生,就得往極端上推。
故事接下去這樣說:
第二天,這個拒絕接客的人,去拜訪他的朋友,他的朋友出來對他說:“我不在家,我不在家!”
這已經夠荒謬了,明明自己出來了,卻說不在,但是還不夠絕,因為這種荒謬還帶著賭氣的可能,純賭氣則不屬於精明之列,它與輕鬆的笑無緣(除非是故意假賭氣),客人表示大惑不解。他說:
“你這人太過分了,昨天,我都相信了你仆人的話,而今天,你居然連我親口說的話也懷疑。”
這話真叫絕了。
絕就絕在一句話中包含著多層次的荒謬,第一個層次,明明在,卻說不在;第二個層次,你昨日明明在,卻讓仆人說不在,這成了我今日說不在的前提;第三個層次,我明明知道你仆人說謊卻相信了,因為我比你的仆人的地位更高。
強化精明效果的方法除了把荒謬推到極端外,還可以將多種荒謬集中在一個焦點上,成為複合的荒謬,我們把它叫做謬上加謬或謬上疊謬。
謬上加謬的特點是不管多種可能性的,它隻管一條路往荒謬的結果上推演,歪理歪推才有強烈的精明效果。
導致荒謬法是對對方的邏輯和結論不作正麵的反駁,而把它作為前提加以演繹和引伸引到一個顯而易見的荒唐結論上去,由結論的荒唐從反麵證明對方的荒唐,這是中西古代哲學家常用的方法,在形式邏輯上叫做“導謬術”。
用這種方法,由於結論是顯而易見的荒謬,因而比一般反駁要有趣的多。
某師範附屬小學四年級上作文課,教師出了一個題目《放學路上》,絕大多數學生都寫一些虛構的俗套的故事,因而驚人的雷同。如果從正麵去批評就隻能說,這麼多雷同,隻能證明你們都是編造的。這樣批評是很正確,但並不一定有趣,也不一定能立刻使小學生心悅誠服地和教師在看法上一致。
但這位老師沒有從正麵去進攻,而采用導致荒謬的方法。他說:“你們的作文,三分之一寫揀到錢包交給警察,三分之一寫在公共汽車上讓位給孕婦,三分之一寫扶人過馬路。別的不說,光說揀錢包,我活了這麼大年紀,上班下班走了這麼多年,就沒有你們那樣好運氣,我怎麼一次也沒有揀到過錢包啊!”
小學生哄堂大笑起來。這說明,他們立刻分享了教師的精明語,也同意了教師的觀點。
比之正麵反駁,導致荒謬的好處就在於它有趣而且能迅速與對方分享,使雙方不但在認知上,而且在情感上達到一致。
有趣的關鍵在於極端的荒謬。正如法國十五世紀作家戈蒂埃所說:“極端滑稽的就是極端荒謬的邏輯。”
143、強詞奪理出名堂
強詞奪理其實就是“無理而妙”。有時候離生活的真實越遠,反而還越具有語言技巧。
強詞奪理是指在交談中,因為種種原因而明顯不合理的一方,總要想方設法找出理由,證明自己是合理的,因為這理由本身的不合理性,說話技巧就在這中間產生。
一般說來,陷入困境中的人們都急於想掙脫出來,這當然需要技巧。你完全可以從你授人以柄的話語出發,機智巧辯,強詞奪理,硬要把無理說成有理,把錯說成對,用以自我保護。而在不利的環境中,越是帶著自我保護色彩,越能輕易地從中脫身,說話技巧的成分自然也就越多。這種情形在日常交往中更容易表現出來,因為日常交往一般是輕鬆、和諧的,如果你偶有失策,陷於被動,完全可以強詞奪理,以充分的說話技巧來加以掩飾。
一名電腦推銷商正在費盡口舌企圖說服一個男人購買他的電腦:“我賣的這款電腦是目前最先進的,能回答你提出的任何問題。”
“那好。”那個男人不耐煩地說,“問它知不知道我的父親在哪兒?”
推銷商將問題輸入電腦,數秒鍾後電腦顯示如下信息:“他目前正在蘇格蘭釣魚。”
“搞錯了吧,”那個男人說,“我父親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推銷商聳聳肩:“沒錯,你母親的丈夫是在三年前去世的。但是你的親生父親此刻確實正在蘇格蘭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