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看書的時候習慣是先通讀一遍,然後再精讀一遍。精華之處就在一邊備上注釋,鮮少有不明白的也會在一邊抄上一些所思所悟。在劉府停了那些日子,蘇荷養傷,蕭陌無事便陪著她。除了北海的事務會和無由閉上房門商量,其餘的時光不是下棋,就是看書,外加管束她不許吃這吃那,做這做那,別的也沒有了。
蘇荷對他的字哪裏能夠不熟悉的。
小紙條拆開,上麵是遒勁有力的字跡,龍飛鳳舞又筆筆透力。
上麵其實不過是簡單四個字,卻讓她急的差點就當著顧建州的麵,抓耳撓腮。
“喜兒,留下。”
言簡意賅。
顧建州走近了兩步,眸子裏麵黑得發亮,他目光緊緊緊緊鎖著蘇荷,沉默了片刻,突然勾起了蘇荷逗留在肩頭的一小縷發絲,眼角帶著邪魅和質疑的看著她,“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蘇荷步步後退,她自然是沒有辦法回答的。蕭陌倒好,做了事情,靈識一溜煙的就跑了,剩下她在這邊不知道如何解釋,難道說是他自己寫的?
可他又不是什麼都記不得,自己做的事情難道自己一個旁人會了解的比他更深?
那如何說?說是另一個他寫的?這事情也太過匪夷所思,況且蕭陌說了,這幻境要尋著舊跡去建造,要是讓裏麵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不過是寶物一麵一絲靈力構造的幻想,也許,會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或許,這個幻境就會就此崩塌?她和蕭陌會永生永世在這個幻境裏麵用別人的身份一世又一世的去經曆別人的心魔所在。
蘇荷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她才不想這個樣子。
所以,眼下,她進退維穀。
顧建州步步緊逼,蘇荷一退再退。最後蘇荷被逼到了牆角,她的脊梁抵在牆上,眼光不自然的往四處亂跑。
那緊張兮兮的小動作被看在顧建州的眼裏麵,著實愉悅了他一番。眼睛裏麵暗藏的銳利和鋒芒稍收。
但他其實挺不悅這個姑娘低著頭不看他的模樣。要是每次都是和第一次在街頭見到的時候那樣欣喜期盼,那他一定會很是滿意。
咦,等等,他怎麼會這樣想?
可不管了,他抬起蔥白纖細的手指輕輕的將蘇荷的下巴抬了起來。
“看著我。”他說。
語調平緩,甚至帶了點誘哄的味道。
蘇荷的目光在下,看到的是顧建州細長的手指和虎口處常年握劍弄槍而有的粗糙一片。她不得不再次感歎這幻境真的是厲害的很,不過是一副寄體,竟然連手指和神韻這種微小的細節都喝蕭陌如出一轍。
他如今逼著她抬頭的樣子簡直和蕭陌在劉府裏麵逼著自己喝那些苦哈哈的藥湯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都是一樣的專橫,不容拒絕。
蘇荷一晃神還以為是蕭陌大白天的就出現了。
“嗯?”顧建州看著蘇荷,出聲。她怎麼老是這個樣子,時不時的就要愣神。
不過,也難怪了,是她一點都不奇怪,他應該習慣了才是。
有這個想法的顧建州反應過來,捏著下巴的手指一頓。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好像理所當然的想法,就好像她們兩個人熟識了很久,了解彼此很多,他早就適應了她生活裏麵一點一滴的小毛病,也包容著她這些小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