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西風01(2 / 3)

狗很通人性地點了三下頭,明顯有做偽證的嫌疑,它心裏明白,不替劉廷做偽證,它肯定會有被餓三天的噩運。

少年有些哭笑不得,麵對著相互配合的一人一狗,搖搖頭走了。

齊廷舒一口氣,俗話說得好,不打勤快不打懶,專打不長眼,她齊廷若是因為不長眼勁兒而挨打,她寧願一頭碰死。

她拍拍黑豆的大腦袋,“有你好處!”

齊廷平日裏是不出狗園的,每天的鮮肉都是定時由一個粗壯的小夥子劉大送來的,劉大麵色黝黑,有些醜,但對齊廷是百般地好,隔三差五地給她送些衣服什麼的東西,齊廷也是十四五的小姑娘了,知道其中必有些緣故,隻是不想說清道明罷了,劉大天天罵罵咧咧的,哪兒能是她喜歡的?偏偏劉大使了個心眼兒,跟劉三兒說想做倒插門的女婿,劉三兒心裏算計著剛收了個閨女給他掙錢,再多個女婿也不錯,就答應了,他才不會管齊廷願意與否呢。拿過聘禮後才去跟齊廷說她過此日子要嫁人了,齊廷自然氣得要死,不過臉上倒是挺願意的。

齊廷就跟劉三兒坐在太陽底下說事兒,她特喜歡一切光明正大化,無論事是好事還是壞事。“爹,你真的把我許給劉大了?”

劉三兒愜意地吸著旱煙兒,朝天吐了個煙圈,“那還有假?就差訂了個吉日。”

齊廷拳頭緊握,心裏直罵:他娘的你個聞著棺材香的老頭子憑什麼賣我?!你不仁在先,別怪我不義在後!嘴上仍笑道:“劉大哥也不錯,爹的眼光還真是不賴呀!”

劉三兒笑得挺得意,一張老臉上滿是皺紋。

齊廷冷眼看著他,心想,笑吧笑吧,笑不了幾天了。

山裏的冬天特別冷,冷得都能吐痰成冰了,但天再冷,下人們也不可能天天抱著炭盆不出門的,相較於那些每天都要去溪邊砸開冰層浣洗衣服的女婢們,齊廷算是好過得不得了了,一天三頓飯,圍著劉大給她弄來的炭盆子轉,倒也滋潤得很,惟一美中不足的是,劉大在她這裏逗留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她看見他就煩。

“齊廷啊,咱們什麼時候能完婚?”劉大又問起了老問題。

齊廷笑了兩聲,很無所謂的那種笑,“劉大,你當真想娶我?”

“嗯!”劉大的回答很肯定,“想!做夢都想!”

齊廷麵無表情,道:“那你為什麼想娶我?給個理由,最好能讓我信服。”

劉大道:“你長得好看,性格好,還能識文斷字兒有學問,對我,也沒有打罵過,其他姑娘見了我總是躲得遠遠的。可是你不躲。”

齊廷樂了,道:“長得好看是因為每天的陪襯物全是些狗,所以才顯得我可圈可點,性格好是因為你沒真正惹毛過我你不知道厲害罷了,有學問是因為我小時候讀過書,見了你不躲因為沒必要躲,躲了我還怎麼拿肉喂養那些狗爺爺們?”

劉大有些窘,急得臉都變色了,“可…可你爹收了我的聘禮,你必須嫁我。”

齊廷依舊不慌不忙,伸在炭盆上方取暖的手也沒有收回去,抬起頭向劉大發飆,道:“他收的可不是我收的,要娶你娶他去,你憑什麼逼迫我憑什麼你憑什麼??!”

劉大氣道:“你…你…你蠻不講理,反正你就是我的人!”

齊廷“唰”地站起來,手直戳上劉大的鼻子,道:“什麼我是你的人?我賣給你了還是怎麼著?你才是蠻不講理,我什麼時候說嫁你了?劉三兒他蒙死你!”

劉大道:“三爺不會騙我!”

齊廷道:“難不成是我騙你了?”

劉大不知該說什麼,生怕到嘴的鴨子飛走,結結巴巴道:“我…我…我以後會對你好的,真…真的!”

“對我好?”齊廷眼睛斜瞟著劉大,不以為然,“若對我好的人我都必須嫁,那我齊廷豈不是與煙花地裏的妓女一樣人盡可夫了?劉大,我齊廷沒那麼下賤吧你這麼說我?”

劉大大驚,慌忙搖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從沒那麼想過,你相信我。”

齊廷窮追猛打,“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事先不顯山不露水的卻背地裏給劉三兒下聘,板上釘釘了才來跟我說,你什麼意思啊你?分明是在欺負我是個新來的,孤苦無依無權無勢無後台。”說著眼裏的淚就“啪嗒啪嗒”地落到了炭盆裏,“嗞啦嗞啦”地響。

劉大更慌了,抬起袖子想給齊廷擦淚但被她一把推開,不料她力氣大得驚人,他被這一推給後退了四五步,腳絆在門檻兒上,後躺著跌出門外,狼狽地爬起來時,身邊已圍上來七八條大狗,它們喉嚨裏均發出了麵對獵物時才會有的“呼呼”聲,劉大心裏一陣發毛,“廷兒救命!”

齊廷在屋裏聽得劉大的求救聲清清楚楚,嗤笑:“救你?誰又來救我?”她蹺著二郎腿愜意地聽著外麵淒厲地哭喊聲,心裏巴不得狗咬死那劉大,倘若他真死了,她還真願意給他守寡了。

驀然,外麵一陣寂然,有些不妙,齊廷連忙打開個門縫兒朝外瞅,瞅見了上次逮到她把狗當馬騎的公子,他旁邊有個與他年齡相似的姑娘,穿得也是綾羅,漂亮得讓齊廷睜不開眼,精致的發辮,粉嫩的鵝蛋臉,柳眉杏眼小翹鼻,鮮紅的嘴唇,嬌豔欲滴,她分明是比薔薇花還要美上三分呢!

被狗撕咬得血淋淋的劉大爬到公子腳下哭道:“烈少爺救我!”

原來那公子就是被劉三兒以及其他下人們像神靈一樣尊敬的劉家三少爺劉烈。劉烈瞥一眼地上的劉大,又瞥一眼把腦袋夾在門縫裏的齊廷,嘴角勾起一抺笑,“劉大,你沒事逗這些狗作甚?”

劉大冤枉得要死,“烈少爺,奴才沒動這些狗,是它們自己來咬我的。”

站在劉烈旁邊的美女喝斥:“胡說!狗怎麼會無緣無故地咬你?它們瘋了還是你瘋了?~!”

原來那美女就是從小和劉烈訂了婚約的林纖穠啊!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齊廷在門縫裏麵咂巴咂巴嘴。

劉烈製止美女繼續發言:“纖穠,算了,他夠可憐的了,劉大,你快走吧,我可保不準這些狗會放過你。”

劉大回頭看看身後磨牙霍霍的狗,邊滾帶爬地離開了狗園。

齊廷以為三少爺和纖穠也會離開狗園,卻不料他倆竟朝她這屋子裏來了,心知這事兒不會就這麼算了。

劉烈一把抓住齊廷想縮回去的腦袋,笑道:“丫頭,上次你把狗當馬騎也就算了,這次為何又唆使這些狗去行凶?我們看家護院的狗可是不天天供你玩兒的工具,你最好解釋一下。

齊廷身子一低,脫離了劉烈的魔爪,然後恭恭敬敬地垂手立在門外,頭耷拉得很低,“少爺,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