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次上路
劉三兒聽說齊廷跟了三少爺就立刻來向齊廷道賀，因為這時她的工錢已經比過去多了一倍，他當然高興了，更重要的是，她的主子可是劉家地位最尊寵的三少爺啊，光明前途即在眼前了。
齊廷對劉三兒的討好之辭不想多聽，轉身就走。
劉大衝齊廷喊：“閨女！將來發達了可別忘了你爹！”
齊廷頭也不回地仍舊走她的，心想，沒有一輩子的主子，也沒有一輩子的奴才，將來？誰知道啊，也許她就沒有將來。
齊廷的住處也搬了，搬進了劉烈所在的石墨軒，其實她也不叫搬，沒什麼東西，兩個肩膀抬個腦袋住進去就行了，衣物什麼的也全不要了，三少爺的奴婢不能整天跟個收破爛兒的一樣，賬房特地撥給她三兩銀子置了幾套新衣裳，雖說不是絲綢錦緞的，穿著倒也舒服大方，她心裏美滋滋的，能撈著好處的事兒她就樂意幹。
“墨磨好了。”齊廷向躺在臥榻上小憩的劉烈道。
冬天磨墨可是個苦差，尤其是在劉烈這沒有炭盆的地方，她的手一直都是冰涼的發白的。她磨好了墨本以為劉烈會起來看一眼她的勞動成果，卻不想他眼邊睜都沒睜就對她發號施令，“聽說你有點兒學問，卻把黃埔冉的那首《婕妤怨》寫出來，這個短點兒，也不算為難你。”
齊廷老大不願意，臉上沒表現出來，乖乖地坐在書案前默寫，手碰到玉鎮紙，涼了一下，又埋怨起此處沒有暖爐來，埋怨歸埋怨，寫還是得寫。
劉烈約摸時間差不多了，便道：“寫好就念出來。”
“是”，齊廷念道：“花枝出建章，鳳管發昭陽。借問承恩者，雙蛾幾許長？”
劉烈道：“聽著是沒錯，拿來我瞧瞧。”
齊廷拿給他，心中暗笑，不就一首詩嘛，能難倒她？
劉烈看看紙上的字，再斜瞟一眼正神遊太虛的齊廷，覺得有點意思，二十個字非但沒有錯，反而是工工整整，字字遒勁有力、筋骨凸顯，一點也不像一個女子的字跡，並且，他隻是想逗逗她，根本不知道隨口點出的一首僻詩她竟也能知道，看來他這個奴婢的身份是大有可疑了，聽劉三兒說她是個要飯的，倘若這城裏的乞丐都是滿腹詩書的話，那長安城就真不簡單了。而程或去查她的底氣，還沒有回來，所以，一切還未明了。
劉烈不經意地問她：“丫頭，你讀過多少書？”
齊廷很自然地答道：“沒多少，就是認得倆字兒罷了。”
劉烈不打算問下去了，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道：“好了，我要去找纖穠妹妹，你跟著我。”
“哦”齊廷邊答應著邊緊緊衣領，外麵下著雪，她一直很怕冷。
劉烈看著她誇張地抖著肩，笑了，“到纖穠那兒就不用抖了，她那兒不冷。”
林纖穠住在“青杏苑”，若說石墨軒裏麵竹子太多，那麼林纖穠的“青杏苑”裏則是杏樹泛濫了，夏天看著可能是鬱鬱蔥蔥，可現在是冬天，就有些光禿了，隻剩下幾根瘦骨伶仃的枝條迎風顫抖。
“纖穠妹妹，你在嗎？。”劉烈在青杏苑的最漂亮的一排房子麵前喊道。
齊廷在劉烈身後揣著袖子咕噥：“大冷的天兒能不在家麼？”
“哎！”林纖穠從屋子裏衝了出來，厚重的棉門簾子被她掀得老高，她衝到劉烈麵前就一下子抱住了他，樣子看著親昵得很喏。
齊廷跟著劉烈進到屋裏發現他果然沒說錯，暖和得很，屋子裏的擺設很普通，與一般女子的性格很相似，但屋子左側的大屏風前的一把琴讓齊廷兩眼放光。
劉烈在與林纖穠說笑間當然沒忽略了齊廷嘴角似有哈喇子流下的癡態。
他笑道：“妹妹這幾天琴練得如何？”
林纖穠有些羞澀，道：“天太冷，沒怎麼練。”
他道：“彈一曲吧，我聽聽有沒有進步。”
林纖穠不好推脫，扭扭捏捏地在琴桌前坐下，雙手十指拂琴，試音之後，琴聲響起。
齊廷以為一把好琴的主人必定會有一手好琴藝，想不到這林纖穠根本就是一草包，琴音生澀，曲調斷斷續續，兩隻手笨拙至極，真是暴殄天物，可惜可惜~！
劉烈看到齊廷眉峰間的悲憤與痛惜，揣測著這丫頭難道也懂琴麼？
好不容易一曲挨完了，齊廷覺得自個兒已經被萬箭穿心魂歸幽冥府了。
林纖穠一副“你看吧？”的表情看著劉烈，“烈哥哥，怎樣？”
劉烈笑得有些勉強，“湊和吧，妹妹的琴我先借去兩天用，謝了。”說著抱起琴就走，林纖穠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他做事向來說風就是雨，任性而為。
“少爺你慢些走！”齊廷跑得都快斷氣兒了。
劉烈笑嘻嘻地回頭，道：“慢些走了，萬一琴被要回去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