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廷麵無表情地與劉烈對視,道:“威風八麵對每個人吆五喝六是很痛快,但是少爺,我隻想在這兒安安靜靜、卑卑微微、不為人知地活著。”
劉烈奇道:“為什麼?對他人的控製欲望是任何人都有的,難道你超脫了?”
齊廷道:“正是因為這種控製欲望才讓人與人之間彼此間產生仇恨爭鬥與血腥,我現在不想控製任何人,我沒有這個能力。”
劉烈道:“在這兒,我可以給你這個能力。”
齊廷還是麵無表情,“那你就控製了我,一樣的,能力是你給的,你隨時可以抽走,也就是說我會在片刻間一無所有,給不給是你的事,而用這種能力作威作福與否就是我的事了,再說了,你是不會對一個你不信任的人下放任何權力的。對麼?”
劉烈笑了,很爽朗的笑,聲音在清冷冷的空間裏顯得有些晦澀。
齊廷也笑,無聲的笑,她看見劉烈畫好的女子,有些麵熟,劉烈畫過各種各樣的女子,可她總覺得她們有些相似麵熟。
劉烈笑得有些累了,才對齊廷正色說道:“昨天夜裏你的房門前有個神秘的人,徘徊了很久才離開。”
齊廷的笑凝結在臉上,良久才道:“你一直在監視我?”
劉烈道:“恰巧看見罷了。”
齊廷道:“結我工錢吧,我得走了。”
劉烈道:“決定了?”
齊廷道:“對,謝謝你收留了我這麼一段時間,我齊廷欠你一個人情。”
劉烈也不推辭,“那我可先記下了,會找你要的。”
月色如水,外麵的雪被照得白亮亮的,劉烈忽然睡不著了,想著明天早上齊廷就要離開,他有些舍不得。也不知為何,他想了解她,或許是她和“那個人”太像了,所以讓他難以忘懷。程或去調查一去多日,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而在這裏,她一直掩飾得很好,在劉府,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過去,她完全可以隨意捏造一個她認為可以應付所有人的過去,就算有人對這個過去的真實性有所懷疑,也無從考證,隻有選擇相信,或者是得不到答案的質疑。偏偏她對他連個故事也沒有編排,甚至是不屑於編排,讓他麵對著一片空白獨自猜測。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齊廷的門外,想轉身離去,卻被屋中的聲音吸引了,屋裏有個男人!他本身不習武,偏偏又想知道屋內的情形,便一咬牙,當了回小人。他小心冀冀地點破窗戶紙,透過洞去看屋裏的情況,他邊看邊為自己這種小人行徑臉紅。
屋裏沒有齊廷,隻有一名女子與一名男子,女子身上穿的是齊廷的衣服,臉卻不是齊廷的臉,那分明是張美豔得萬劫不複的容顏!眉如墨畫,微向上斜挑,挑出了桀傲不羈的弧線,雙眼微闔,慵懶風情盡現其中,鼻膩鵝脂,紅唇圓潤,雖然她看起來還小,可那風韻是十九二十歲的美人也難以企及的,而就是這個美豔女子,正偎在一個男子懷中,男子身著白衫,領口袖口繡著淡青色的圖案,腰帶上的刺繡手法很是精巧,一看便知是出於名家之手,由於男子臉背著劉烈,劉烈便沒有看到這溫香軟玉在懷的有福男子的麵貌。
男子輕拍懷中的女子,柔聲道:“等我一段時間,知道嗎?”
女子點頭,神色不懼,“放心吧,我會在等你的這段時間好好活著的。”
劉烈大吃一驚,這女子的聲音就是齊廷的聲音!因為齊廷的聲音與其她女子的清脆不同,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柔韌,難道她就是每日與他相對的麵貌平凡的齊廷麼?
男子抱緊齊廷,道:“我這次說什麼也不會再對他們任何無條件的原諒了!”
女子閉上眼,同樣也摟緊了男子,窗外的劉烈看著心裏挺不是滋味兒,想他對著一個這樣的女子這麼久竟從未發覺她是易過容的,真是糟糕,她頂著一張與“那個人”相似的臉走來走去,突然是為了什麼?而且易容術竟然還是精妙到連江湖經驗老道的程或都沒有看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齊廷就向劉烈辭行,她本以為這個時候劉烈應該還在蒙頭大睡,不料他已房門大開在等著她了。
劉烈仔細端詳麵前相貌平平的齊廷,忍住了下手揭開她麵皮的衝動。
齊廷道:“少爺我走了,你保重。”
劉烈點頭,道:“丫頭,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也是我當初問過你的,你如實回答我就好,不用想後果。”
齊廷應允,“你問吧。”
劉烈點頭,問道:“劉大,你究竟把他弄到哪兒了?”
齊廷笑了,眼中閃過一絲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不應有的妖媚,“少爺,你忘了?那時候我正在狗園,裏麵可有一群夥伴爭著為我毀屍滅跡呢,別忘了,狗餓極了,與狼是沒有什麼分別的。”
劉烈看著齊廷遠去的背影,心中打了有史以來的第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