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西風03(1 / 3)

第3章 再會故人

四年後

又是個大雪封山的季節。

洛陽城東有座山,不高也不靈,就是有一個好處,山上的獐子、麂子特多,城裏一些喜好玩獵的紈褲子弟便經常在此狩獵,山中人煙稀少,隻有一幢木屋和兩個人,那兩個人說是一對父女,至於一對父女為何獨居山中,就沒有人知曉了,反正現在的隱士多得很。江湖中的人最大的願望不是在江湖中風生水起就是能安安全全地退隱掉順便得個美名。

外麵雪花漫天飛,木屋裏的父女圍著火堆烤火,一搭沒一搭地閑侃。

父親道:“廷兒,這最近生意是不是有些冷清?”

坐在父親對麵的,正是齊廷,她現在還是那個相貌平庸的女子,她道:“地凍天寒的,你傻到出去的打獵呀,再說了,咱們的獵物又不是那些獐子,這麼泠,你出去找人下手吧。我的爹爹!”

張大林笑了,道:“你當我閨女你覺得吃虧了是吧?”

齊廷點頭,道:“是吃很大的虧,能當你閨女的人可不是一般人,非三頭六臂的不可。”

張大林笑得更大聲了,道:“快過年了,也應該分紅利了。”說著扔給齊廷一個大錢袋,沉甸甸的,“喏,金條,特地給你換來的。”

齊廷笑嘻嘻地接過,邊查邊笑道:“還是你細心,知道我愛金條。”

張大林搓著手接著烤火,道:“你跟我那老婆是一個德性,我還能不知道?”

齊廷不再言語,張大林每逢提到他那死去的老婆就跟決了口子的大堤江水滔滔不絕氣勢恢弘,恨不能讓所有人知道他有多愛多懷念他那死去不知道有多少年月的愛人。齊廷嘴上不說,其實心裏明白得很,張大林嘴裏沒一句實話,愛人?或許是子虛烏有,要不然為什麼每次他表達完自己的忠貞不渝後就會去逛窯子?不怕天上的愛人弄個霹靂火雷劈死他麼?他又很怕死,所以齊廷認定所謂的“愛人”不是一個死人,而是很多個活生生的窯子裏的“姑娘”。

“呯呯呯呯!”

敲門聲打斷了張大林的文思泉湧,他很不爽地咒了一聲,去開門了。

夾雜著飄進來的冷風碎雪,一個身披鬥篷的高大男人進來了,看著像是避風雪的,現在這荒山野嶺的,隻有這一個可以住人的地方,堪稱救命之所,也是天時地利的屠宰場,很適合打劫,齊廷在張大林眼中看出了陰森的狡詐:肥羊大宰,瘦牛刮骨,鷺鷥也必須留下腿上的二兩精肉來!

那個男人拍拍身上的雪,去下遮著臉的帽子。齊廷看清他的容貌時,驚笑一下,道:“你怎麼來了?”

那個男人,正是四年前在劉府找到齊廷的人,他如今又找到這兒了。

他寵溺地揉揉她的頭,笑道:“對於我來說,找你還不容易麼?”

齊廷笑,道:“你來是告訴我,不用等了吧?”

他點頭,“是,跟我回去吧?那邊沒有人會再威脅到你的安全了。”

齊廷搖頭,“不,我不想再回去那個地方了。”

他試著勸道:“廷兒,哥如今隻有你了,難道你讓哥一個人在那裏麼?”

齊廷道:“你不是一個人,你有那麼多聽令於你的人,有那麼多女人,如果你想,你並不寂寞的。”

這個男人,正是齊廷的親哥哥,齊磊,現在江湖中被稱為“王城”無雙城的主人。

齊廷搖頭,“哥,我想我現在回去的話,肯定就得穿上嫁衣上花轎,一路吹吹打打鑼響鼓敲到千裏之外的某人府中做媳婦兒了。對不?”

齊磊有些尷尬,“什麼都瞞不過你,但是,你也不小了,那邊,你也該過去了。”

齊廷臉上泛出一絲笑意,“哥,我現在還不想去那裏趟渾水,父親與母親……以後,你在城裏生死一線,我在城外四處逃難,如今總算太平,我想過些日子再說那些事。”

齊磊無奈,看著一母同胞的妹妹瘦削的臉,有些心疼,“好吧,依你。如今城裏還有很多事要定奪,想長兄為父,父親在時,對你千依百順,我這個當哥哥的,隻會更加依你。既然你不願意,那就先放放。”

齊廷樂了,抱住齊磊的脖子笑得很大聲,“我就知道你會依我的,我就知道!”

齊磊笑著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輕地叮囑了幾句,齊廷點點頭,道:“放心吧。我會找到的。”

齊磊掏出一塊玉牌給她,道:“這種玉牌世上就隻有兩個,這個是你的,以前沒給你是怕你招來殺身之禍,現在應該給你了,不管到哪裏,隻要有它,無雙城分布在各地的每一個人都會像尊敬我一樣尊敬你。”

齊廷猛點頭,竊喜可以真正地自由自在一段時間了,並且手裏還有一張“免死玉牌”,闖什麼禍都會有人來收拾了。而站在一邊的張大林有些目瞪口呆,以為年終最後一票應該會幹得漂漂亮亮,卻不料會唱了一出認親的戲來。

張大林想攔住齊磊,並要警告齊廷不能顧及親情時,被齊磊的一個眼神給瞪得頓時腿軟了,齊磊與齊廷一母所生,齊廷樣子平平,齊磊卻相貌俊美非常,一雙桃花眼雖讓人看了覺得邪魅,但在齊磊臉上卻顯得殺氣侵骨,尤其是他瞪著一個他不喜歡的人的時候。

齊廷妥當地收了玉牌,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哥哥不語,良久,才歎口氣:“哥哥,你瘦了許多。”

齊磊坦然一笑,揉了揉頭,重新蓋上自己的鬥篷上的大帽,推開木門,迎著風雪而去。

齊磊走了,齊廷拍拍屁股也準備離開,張大林攔不了齊磊,齊廷還是能攔住的。“你去哪兒?”

齊廷笑了,眼中狡黠不掩,“我也要走了,出去辦點事。我不屬於這裏,你早就知道的。”

張大林有些急,“你就這麼走了算是什麼意思嘛!”

齊廷臉上仍是笑。“我不習慣告別,我隻跟一個人告別過,那是惟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那個人是劉烈。一個在她腦中漸漸模糊的人。她想,她現在想要把那個身影變得清晰起來。

張大林問:“那你還會回來麼?跟你在一起這麼久,你跟我真閨女一樣,就這麼走了,是個人都會不舍的,難道你就沒有一點不舍嗎?”

她搖頭,道:“我隻對我在乎的人有不舍,對不起,如果有緣,再見到你,我不會當不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