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充斥的氣息裏飄散著梅子的味道,雨勢減弱,猶可聞溦雨敲黛瓦之聲。清韻支起簾子,嘴裏抱怨這陰天。緋湮略有所思地托著頭,忽然問清韻道:“清韻,你說,這雨什麼時候才會停呢?”清韻搖頭,心裏頓時生出幾分警戒:“小姐,你又想幹什麼?”緋湮嘴角微微上揚,小酒窩裏溢滿慧黠的笑意,道:“這天氣擾得讓人生悶,當然要出去放鬆咯。”“小姐。”清韻苦著一張臉,“不要出去了。清韻求你了。”緋湮皺起眉,挑了挑眉,不悅道:“哎,你家小姐不過是出一下門都不被允許嗎?這樣不是明目張膽地禁足?我要告訴爹去!”清韻咬了咬下唇,攔住緋湮,懇切道:“夫人說過,小姐千金之軀尚未痊愈,不可隨意走動。城主應該會聽取夫人的話。”見她搬出娘來,緋湮隻好悻悻然地坐回紫檀木椅,賭氣著不去看清韻。
“小姐,在生氣嗎?”清韻小心翼翼地問,倒上一杯碧螺春,端向緋湮。緋湮依然不去看她,無聊地玩弄著手指。可是那杯茶被另一隻手扣住,幽颺淡淡地說:“她沒有生氣,你先下去吧。”“是。”清韻低著頭,走出房間,輕輕地歎了口氣。
碧綠的茶水漾開翠綠的漣漪,清香傾心。“不喝嗎?”他輕輕地問,幽深的瞳子鎖著她。緋湮舒了口氣,接過茶杯:“渴死我了呢。”幽颺微微一笑,愛憐道:“慢點喝,別嗆到。你怎麼這麼任性呐。身體好了嗎?”言罷用手去試探她的溫度。“還好啦。”她笑著抓住他放在她額頭的手,才始覺他們的姿勢十分曖昧,於是觸電般地收回手。幽颺一愣,一時明白起來,便正正色道:“清韻有做不好的地方嗎?需不需要換了她?”緋湮擺擺手,拒絕道:“清韻很好,是我自己的問題。身體骨子太弱,區區淋雨就病了。”幽颺清淺地笑著:“改日天朗,我陪你出去遊觀弋錦城散心。”“真的嗎?”緋湮的瞳子波動著清澈的光芒。幽颺柔和地說:“嗯。所以當務之急的事是要把身體調養好,別再讓人擔憂了。”緋湮點點頭,微笑:“說定了。不許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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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錦城繁華街道。熙熙攘攘,如流車馬,如粟人群。
素衣女子笑靨如花,傾倒了圍觀的百姓,幽颺無奈地牽起緋湮的手:“緋湮,回去吧?”“不要。”緋湮疑惑道,“為什麼要回去呢,剛出來不久。”幽颺一怔,眉眼掛滿清淡的笑意:“既然如此,我帶你去郊外吧。”“城郊外風景一定是駘蕩如許,風情種種。我喜歡隱隱於世,清淡從容之美。都城繁華固然好,可使百姓安居樂業,偏我喜隨心而居,自成樓台之境。”緋湮愉悅地看了幽颺一眼,顧自地說著。幽颺默默地聽,不讚同,亦不反駁。
郊外,馬蹄踩綠了青蕪,蔚然的野草茂盛地爬滿了視野。一匹棕馬奔跑而來,馬上的藍衣男子翻身下馬,溫和地說:“幽颺,不料你竟亦在此處。自上次一別,別來無恙。”幽颺看著他,微笑:“矽然怎會在此?”“同陪我妹出門遊玩,今日才至弋錦城。未能登門實感失禮。”“無妨。”“這位是?”矽然的目光閃過一絲冠豔,緩緩問出,“若非是幽颺你的心上人?”幽颺目光一顫,搖頭道:“她是舍妹。名喚鍾離緋湮。”“原來是鍾離小姐,方才矽然出言莽撞,唯小姐勿掛於心上。”矽然朗朗地笑著,右手中的韁繩被棕馬不安地扯著。緋湮展露清澈的笑靨:“無妨啦。矽公子既然是幽颺的朋友,自然也是緋湮的朋友,不必小姐小姐地稱呼。”矽然微有尷尬之色,幽颺替他解圍道:“緋湮,他不姓矽。他姓乃上官,名為矽然。”緋湮並不罷休:“差不多嘛。矽然,令妹在哪裏呢?”“淡竹應該在那邊。”他的手指指向西向。西向,鵝黃衣女子執策正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