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2 / 3)

“漆雕公子真是沒把我說的聽進心裏呢,我都說了現在還不能稱我為娘子。”這般薄怒道。但麵對眼前這人,卻是無論如何再也無法真的發起火來。漆雕公子,是一個無論做什麼都想討自己歡喜的人吧。隻是,隻要看一眼那雙迷人的狹長的眼,心底裏無法遏製地回想起了許多年前,硬生生被牽扯回到那些幼年的記憶,山盟海誓。也有一雙那樣動人心弦的眸子。

漆雕眼下閃過一絲黯然,迅速消失不見。其實,事實是,從未如此把某個人所說的話一字不差地記到心裏麵去呢。你是第一個,也會是我漆雕此生唯一一個。

傍晚。火燒雲以最後的餘燼般的姿態燃紅了半邊天。久居在揚笙庭內極少欣賞過此番壯麗景象的晚歌大睜美目,好似發現了什麼寶物一樣驚喜。隨之抓住了身旁漆雕做工精細的寬大衣袖驚歎道:“好美啊…”

即紫驚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使她感到如此驚訝的倒不是天邊那極美的火燒雲,而是晚歌這麼親近人的舉措。

漆雕悄無聲息地微微側了側臉龐,被光芒籠罩的輪廓散發出一層金色的柔和閃亮。他看著晚歌那麼驚喜的麵龐,像是在欣賞世上最美最純的畫卷。眼裏充滿寵溺的溫柔。從小錦衣玉食的他接觸過的任何一個人,都是身世顯赫的權貴,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從來沒有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娘親去世得太早,爹在自己剛開始學講話的時候就不斷地告訴自己,隻有讓自己變強,有權,有錢,有勢,才會幸福。可是,十八年來,卻從未感覺到幸福過。而此時,身邊女子目光澄淨如水,望向遙遠天邊。自己心中卻是突然一陣沒來由的滿足。什麼權勢錢財,統統都不算什麼。隻要可以永遠這樣下去,便一切安好。

正這樣想著,突然被晚歌不再客氣的聲音打斷:“你又發什麼呆啊。”隨之而來的又是腦袋上一陣疼痛。雖然對於漆雕來說,這點痛根本算不上什麼,但是他就是喜歡逗晚歌然後看她或薄怒或語塞或窘迫的許多表情。

“哎呀,原來晚歌這麼喜歡打自己夫君,下手還總是這麼狠。看來我與你成親以後一定要盡早找個機會休掉才好。”一副無可奈何又洋洋得意的神情與口吻。

“啊?…”晚歌拖長音道,也故意作出恍然大悟狀,“原來聞名於天下的多情公子當真是如此負心薄情郎呀。”遠遠看去,山坡上三人笑得無憂無慮引人妒意。

天已近全黑。晚歌與漆雕行走在夜色籠罩的揚州街頭。人潮湧動,各種慶典活動早已開始。猜燈謎,拋繡球,孔明燈…果然是熱鬧至極。在路邊的一個小店裏品嚐了揚州著名小吃,不知是因有佳人陪伴,還是街邊的小店味道實在是比較正宗,漆雕吃得無比歡喜。心想,大約是因為前者吧。吃完後晚歌掏出袖中手帕遞給漆雕。

“公子的吃相真是糟糕呀。”取笑道。

漆雕接過卻不拭去嘴邊汙漬,將手帕收於衣內,又是一臉得意:“娘子終於會心疼官人了。”

晚歌仍舊當他孩子脾性,笑斥:“滿口胡言。”

一旁的即紫卻將這一切看在了心裏。大抵是明白小姐心中早已位置擁擠,見了漆雕的好,也見了他藏匿於眼眸深處的溫柔。隻能在心裏歎氣。

賦神挺拔身姿立於碼頭。看一眼那極盡奢華的遊船,再看一眼身旁的薄奚蓮,轉身的時候聲音從背後飄進眾人耳朵。

“東西不一定要最好的,但一定要是對的。”然後對烈涯吩咐:“另外叫船。”

薄奚蓮驚詫又羞赫的目光望向賦神離去的背影,死死地咬住下嘴唇,直到嫩紅的唇瓣慘白得快要滲出血來。才忿然向碼頭後方的簡陋小亭走去。賦神坐在亭中木椅上,目光不知落在哪裏。烈涯跟在薄奚蓮身邊,像是跟隨主人太久,隨了主人的性子一樣。劍峰般的輪廓,冰冷富有殺傷力。

他沉聲道:“公子指的並不僅僅是東西。”

薄奚蓮立即紅了眼,止住腳步狠狠瞪著烈涯,“你什麼意思?”

“小姐自然明白什麼意思。”說完,烈涯以主人的姿態迅速離去。留下身後的薄奚蓮微微顫抖著的身體停在原地。從不沾陽春水的十指收攏握緊,骨節泛出駭人的白。心中那幾近發狂的野獸般的積鬱再也無法忍受。為什麼這樣對我?!

一旁的小青丫頭見小姐此狀,又見太子殿下已經坐在亭中等待已有一會兒,於是小心翼翼開口喊道:“小姐…”“啪!”響亮的聲響眨眼間穿透眾人耳膜。不知薄奚蓮使了多大力道,小青一個沒站穩往後退去。眼中噙滿淚水,麵頰紅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