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亂講話的下場。”薄奚蓮收回手。出過氣以後已冷靜許多。
賦神在稍遠處如凡間一過客,不動聲色將此情景觀看完整。不言一語。仿佛在他眼裏,所有一切都恍如灰塵。
“公子。我已按照吩咐對薄奚蓮說了。”烈涯稟報。
“嗯。”冷血無情的神情。這便是賦神。這便是無雙太子。世間無雙。
烈涯退到一邊。十年來跟隨太子,心中對太子的崇敬之情從無半分削減。太子做的任何決定都是對的。即便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決不會眨一下眼睛。
不消多久,烈涯找的船便來了。自然比不上之前的船豪華奢侈氣派。但為賦神準備的船,簡樸卻充滿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華。船內別致的珠簾讓人一看就覺心情大好,亦幻亦真的紗幕宛若天邊雲霞。裏間有簡單擺設的桌椅,薄酒一壺,小菜幾碟。使人立即起了遊賞的興致。賦神一身青衣,似籠了萬千光華。彎腰進船內坐下。薄奚蓮於他對麵坐下,衣裳鮮豔,裝飾雜亂得與這周遭素雅形成太大反差。
賦神仰頭喝盡一杯酒,船外飄來喧鬧的聲音,絲竹管弦,街頭人口噪雜,煙花綻放。他起身又出了船艙拂開珠簾紗幕走到船頭,太過迷人的風姿即使是最簡單的青衣也無法遮住。岸邊為煙花節耗盡心思打扮得花枝招展年紀輕輕的女子們癡呆許久後立馬擁擠著望向這船,神情渴望什麼卻又羞於啟齒。
而此時的賦神卻在一遍一遍地思量。這燈火通明繁華至極的揚州城。當時為何會突然開口邀薄奚蓮來這裏?立於船頭,晚風拂麵,柔和且清新。與多年前在西陵府的感覺極為相似。賦神突然心中一緊,突兀的疼痛讓他有點失重地向前傾倒,烈涯立即上前扶住他。順著太子在這頃刻間呆滯的目光看過去。
岸邊燈火闌珊處,那是怎樣一位絕塵女子啊。白中透了點荷花粉紅的紗籠裙袍,雖然船與岸邊隔了一些距離但仍然可以看清那女子不施粉黛傾國傾城的美豔麵龐,舉手投足間,一顰一笑間,全然讓人失神,不經意間便擾亂了人心智。賦神緊緊看了一眼女子眼下那顆似要迸發出光芒的淚痣,差點連呼吸都要忘了。
“烈涯。”賦神緩過神誌,略為吃力地大口呼吸繼續說道:“我要那女子的身世背景。不要有絲毫錯漏。”
“是。”烈涯回答。心中好像能夠預感到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這是太子從未有過的反應。
賦神的右手緩緩挨近心髒的位置。竟然產生了一絲雀躍。這是,天意麼?
岸邊大群女子都與意中人在往河中投放蓮花燈。晚歌與漆雕前後走進這人群,所有見了他們的人都不自禁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男子見了晚歌先是怔忡繼而癡笑,不一會兒便被身邊女子罵回了神。
漆雕笑弄道:“覬覦我家美嬌娘的人可真是多呀,真擔心哪天我還沒把你娶過門就被別人搶了去。”
即紫掩嘴笑:“當今世上有誰膽敢和漆雕公子作對?怕是連帝王太子都要對漆雕家禮讓三分呢。”
“你個不知死活的丫頭。”晚歌回頭薄斥道,盈盈目光似一湖秋水。“再胡言回去定讓花景娘杖責你。”
即紫馬上作出可憐狀。“小姐可舍得?”
晚歌不答,將漆雕遞過來的蓮花燈捧放進河流中,閉眼許願。左眼皮突然間不安地跳動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的速度。晚歌提起及地的裙擺慌忙起身左顧右盼,神情緊張。這是什麼感覺呢,是誰在指引我?為什麼有股那麼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就直直地不留餘地地衝撞進了心髒。你在哪裏?你究竟在哪裏啊?晚歌焦急的目光往四周看了個遍,最後定定地望向駛過眼前繼續在長河上前行的船,船頭一抹青色挺拔如鬆的影子。是你麼?可否為我停留……
“怎麼了?”漆雕即刻聞到了不安的味道,皺了皺眉扶住慌亂的佳人。
晚歌定了定神,有點虛弱。“沒事,我認錯人了。”
漆雕眼裏閃過一絲狐疑,有什麼事不能說出口?反問道:“認錯人?”
晚歌擺了擺手。“沒事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