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火燒豬尾巴】(2 / 2)

楊格對那四門火炮的結論是四個字:純屬擺設。

山腳,一間茅屋外,楊格隨著眾人下馬。

佐領延山把韁繩遞給古額裏,向楊格說:“楊兄弟,你且在此處稍歇,看看胸口和額上的傷勢,待我回報統領大人之後再作計較。巴哲爾!”

“在,佐領老爺。”

“照顧好楊兄弟。”

“輒。”

延山擺擺手,示意楊格進屋避風,自己一轉身,大步走遠。

茅屋由布簾作門擋風,麵積大約十五個平米左右,正中生著一小堆火,架著一口鍋,熱氣蒸騰出稀粥的香味兒。屋內光線不錯,全因草頂上開了一個大天窗,火堆的煙霧直接從“天窗”散出。四邊牆角,幾名士兵抱著槍蜷縮成一團打盹,一聽見有人進來,慌忙站起,其中有人“啊”了一聲,大叫:“小鬼子!快!“

“自己人!”巴哲爾大喝一聲止住那睡眼惺忪的兄弟,嘿嘿一笑道:“滾,你們都滾出去,讓斥候隊先睡一會兒。”

“自己人?”那兄弟偏頭打量著楊格,嘴裏咕噥著提了槍出門。

巴哲爾指了指靠近火堆的一根原木柱頭,說:“兄弟,這裏靠近火,暖和,等吃了東西後你就睡這兒。噢,我叫巴哲爾,蒙古正白旗人。”

“楊格,漢人。”

巴哲爾又是嘿嘿一笑道:“知道,佐領大人叫你兄弟呢。”話音未落,他就挑開布簾出了門,顯然,他還在值哨。

楊格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那佐領姓袁,估計是漢軍旗人。不過,漢軍旗人一般都習慣用滿族名字,像這位佐領一般的確實不多。即便在曆史大潮中成了漢軍旗人也不忘祖宗,這種人值得尊敬。

楊格盤腿坐在火堆邊,頓時覺得有些凍僵的身體熱乎起來,舒服啊!

不多時,古額裏等人打理過戰馬後也進了屋子,眾人顧不得幹淨不幹淨,就著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土陶大碗喝了熱粥,吃了幾個又冷又硬的麵餅子,然後各自圍著火堆打盹。楊格見眾人衣衫實在有些單薄,忙解開背囊,拿出一張日軍軍毯丟給古額裏,自己裹了一張,又覺得不合適,乃拉開來給旁邊兄弟搭了一半。

這個舉動贏得了大家的好感,拉近了彼此距離,幾個人圍坐在火堆旁,著實有些熱乎勁兒,可問題也隨之而來——熱氣一生,屋子裏充滿了一股子難聞的酸臭味兒。

癢啊!渾身都癢!從頭到腳每一寸皮膚都在發癢!楊格剛開始還挺有節製的稍微撓了撓就作罷,可撓過的地方在一陣舒爽之後就是奇癢難忍。也不知這個身體的主人有多少天沒洗澡了,腦後的辮子油膩、髒汙得似乎糾結在一起,形成一頂沉重的“鋼盔”,發絲之間,又似乎有跳蚤之類的東西在移走,帶來一股股的臭味和奇癢。

其實,周圍鎮邊軍馬隊的幾個弟兄也是如此,隻不過習慣了而已。

楊格揭開大衣,忍住額頭和胸口的痛,一手撓頭,一手撓咯吱窩、撓背、撓......撓個屁啊撓!火了,老子一定要把這豬尾巴剪掉才行!隻是,那幾名騎兵都是鎮邊軍的,乃是正兒八經的旗人。以楊格對這個時代的認識,一名漢人防勇當著幾名旗人的麵剪掉辮子,說不定立即會被扣上一頂叛逆的罪名,推出去砍頭了事。

得想個法子。

困了,困了。盤腿坐在火邊的楊格作出無精打采的模樣,也不再理會他人,隻顧打盹休息。漸漸地,他的腦袋慢慢地向下耷拉,向下耷拉,猛然就擱在膝蓋上,腦後的辮子在慣性作用一下子從後甩到前麵,正垂在熊熊的火苗上。

“茲茲......”辮子著火了,在快速縮短,發出一股焦臭味,楊格“毫無所覺”,旁邊的騎兵們卻慌了神,旁邊一人趕緊去推楊格,古額裏起身到草廬門口扯下擋風的簾布,兜頭罩腦地籠在楊格身上。

“怎麼啦?怎麼啦?”如夢初醒的楊格茫然不知頭上還嫋繞著青煙。

“哎喲,楊兄弟,你的辮子,你的辮子燒著了!哎喲,你那條辮子多好啊,油光水亮的,嘖嘖。”

“啊!”楊格這才驚覺,一甩頭,少了一大半的辮子輕飄飄的,一股子蛋白質和油脂燃燒過後的臭味撲鼻而來。他哭喪著臉拿著焦黃卷曲的辮梢,連聲歎道:“身體發膚受諸於父母,怎麼......唉!這可怎麼見人呐!“

古額裏同情地看了楊格一眼,說:“都這樣了,能怎麼辦?幹脆,我去獵戶營找那個剃頭匠,給你剃個光頭得了。富明,你就著火燒點熱水,說不定佐領大人還能討幾副膏藥回來給楊兄弟用。“

經過這一鬧,眾人都暫時沒了睡意,七手八腳搞來冰塊化在那口方才用來熬粥的鍋裏,又添了幹柴,把火撥弄得很是旺盛。

剃了光頭,抹了身子,胸膛青紫處貼上狗皮膏藥,穿戴齊整的楊格跟隨延山去見鎮邊軍馬隊統領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