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希望寄托於不認識的,卻能斷定幾乎沒有多少近、現代戰爭經驗的將領和軍隊,絕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這一戰如能全勝,楊某人就可以在功字軍乃至整個蘆榆防軍、淮軍中站穩腳跟,就可能獨領一營,略加整訓後,絕對比現如今的清軍任何一支部隊都強!
目前的清軍不加以整編,是無法贏得此次戰爭的!
“誰!?口令?”明哨突然轉身擺槍,低喝了一聲。楊格驚醒,自己居然走神了,不應該啊!
轉頭一看,隻見三個黑影從坡下避風處而來,嗯,估計是劉鬆節帶人來換班吧?沒有時間參照,可謂諸事不便!別的不說,就說這崗哨的交接班,若非背景深厚的劉鬆節有一隻懷表的話......
“黑山!”
“細河。”明哨主動答了回令,收起槍道:“是劉大人啊。”
劉鬆節點點頭,左右看看不見另外兩人,正疑惑間,總算看到兩團黑影似乎從地底下緩緩冒出來一般,其中一位看個頭身影就是楊千總了。
“幾點了?”
“四點。”劉鬆節對著楊格揚了一下手裏的懷表。
“唔......”楊格看看天色,東邊的天空黑沉沉的,天幕中沒有一顆星星。那麼,啟明星之類的可以大約參照出時間的東西也就找不著了。
“楊大人帶兄弟們休息去吧,這裏交給我們。”
“注意潛伏哨的安排,一定要控製住南邊的山路口和避風處上方的製高點。”
“輒。”劉鬆節主動以下屬的身份應了一聲,似乎從未接到過聶鎮台的暗示監視、疏遠某人一般。趴在楊格曾經趴過的暗哨位上,看著楊格帶著兩名弟兄下坡,劉鬆節的心裏充斥著別樣的滋味。
如果楊格在賽馬集的戰功都是耳聽為虛的話,這兩天來,劉鬆節算是眼見為實了。因此,他對楊格的態度遠比宋占標轉變得快,從剛開始的懷疑到軍議時的讚賞,再到現在的敬佩。有誰看到過,領隊的官佐親自值哨的?有誰看到過,一名防勇出身的參讚軍務能夠熟練擺弄經緯儀,為山炮做好射擊測地準備的?有誰見識過如楊格這般的函數解算速度和精準的地圖繪製手法?他真的不識字?就算是真的不識字又如何?!何況,楊格在軍議上闡述的戰役方案,其思想境界就足以震動全數與會將領們了!
就在未上崗哨前,劉鬆節與宋占標都未睡著,兩人小聲地嘀咕了大半夜,嘀咕的對象就是楊格。
不管得罪過楊格的宋哨官態度如何,覺得自己把事情看通透了的劉參讚反正是定下決心了,這一戰打勝之後就跟著楊格混!再有幾次賽馬集一般的大捷,哼哼,營務處軍務參讚算什麼?那時的劉某人恐怕連營官職分都瞧不上眼了!這似乎也是頗為照顧同鄉小輩(劉與聶都是合肥人)的聶鎮台的意思。功字軍在摩天嶺隻有五營兩哨,更多的新編營還在蘆台訓練,鎮台身邊就缺少有資曆、有本事又忠心耿耿的得力官佐。若非如此,軍議上的楊格在需要馮國璋幫忙,而馮國璋卻畏怯於斥候任務故作不知時,鎮台也就不會暗中向自己丟眼色了。
楊格的背影消失了,劉鬆節打開懷表,在微弱的天光下轉動旋鈕,將時間從四點十三分調整到三點十三分。
楊大人的精力應該用到明早的偵察戰鬥和以後的大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