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281.2高地山頭轉移到金家河村北麵二十裏處,相對標高僅為35米的小山頭上,埃裏希.魯登道夫步兵少校看到的演習區又完全不一樣了。
在從西向東逐漸變低的176、142、107三個高地呈半弧形的拱衛下,281高地隻露出一小截山頭來。142高地後,281高地前存在的一小塊平原看不見了,那裏的一個“敵軍聯隊”也是不可見的。
身為此次演習的觀察員,魯登道夫少校很好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從第一旅的步兵在前線展開,挖掘掩體並發展成戰壕,隨後開始配合炮兵前觀進行敵地境前沿偵(觀)察,到以營為單位的分片地境觀察草圖送到旅指揮部,對“敵情”心知肚明的少校都沒有出聲。
“142,甲區。”旅參謀長黃書田少校站在一幅五萬分之一的“戰區”地圖前高聲發問。
作戰室主任參謀趙雲峰上尉立即報告:“甲區,高地西側拐脖子槐樹起,142、107小河溝止,從左到右分為四個作戰麵,每個作戰麵有淺中近三個地境,共12個觀察地境。炮兵參謀!”
“到!”炮兵參謀李道雍中尉打開圖版式炮兵射擊器的支架,把剛剛根據前觀和前線步兵報告彙總到炮兵地圖上的目標一一報告:“1號地境,方位58—44,距離380,高程57,砂袋機槍巢1個;方位58—79,距離279,高程22,疑似敵步前線值班哨。2號地境,方位00—31,距離420,高程98,敵炮兵前觀所;方位01—07,距離325,高程48,敵塹壕起點;方位06—77,距離290,高程52,敵塹壕終點。3號地境......”
黃書田一邊聽,一邊畫,很快就在戰區地圖上確定了在預定衝擊方向的敵情概況,再從敵軍工事構築和可見火力配置中分析出142高地當麵,有“敵軍”一個大隊的兵力駐守,依著山勢形成了三道防線,又以142高地和107高地之間河穀側的89小高地,142主峰為防禦重點。整個防區正麵寬度700多米,縱深卻有500米左右,加上相對高差在50米以上,如此地域內放置一個大隊兵力,實在可以算得上是重兵扼險而守。
“向炮指通報敵情,請旅長和王指揮。”
旅長覃振聲和炮兵指揮王傳義相攜而入,徑直就來到地圖前看了一陣子,又頭碰頭的小聲嘀咕了幾句。從武毅軍甘泉堡整編奉軍那時起就是營務處提調官的覃振聲在戴超升任師長兼軍參謀長之後繼任旅長,再往前追溯淵源,他還是當時淮軍前敵營務處的提調,與曹文翰一起從宋慶屬下“借調”武毅軍營務處。第一旅順利混編毅軍各部,他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戰鬥預案由旅參謀處和炮指參謀處聯合擬定,我和王指揮隻負責審核簽字執行。”
言畢,兩人扭頭出了指揮部,留下黃書田等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急忙通知炮指參謀長王玉堂帶人前來召開參謀會議,擬定作戰方案。
觀察員埃裏希.魯登道夫就在一旁冷眼看著,聽著翻譯隨意的揀選一些參謀們的發言,心中漸漸對中國陸軍的“磨合”方式有了認識。
新,年輕,這是1895年才正式建軍的中國陸軍特點。
老將們如軍團總司令依克唐阿、軍司令官馬玉昆甚至旅長覃振聲都不太管事兒,特別是不願意幹涉作戰指揮的問題,各級骨幹都是年輕的參謀軍官們擔任,他們的年紀就如同他們參謀總長一般年輕。在這支軍隊裏,四十歲以上的軍官幾乎都沒有涉足戰術設定、臨陣指揮方麵的工作,心甘情願的讓出軍令大權,去幹一些糧秣彈藥補給的“雜差”。
回頭比較德國陸軍,第一任參謀總長毛奇元帥是八十多歲才退休,現任參謀總長施裏芬元帥五十八歲時才擔任參謀總長,估計還得幹上好多年才會退休。
此時,魯登道夫有些羨慕他的中國同僚們能在年輕的、充滿智慧和活力的參謀總長麾下工作,能夠在如此重要的實兵實彈演習中得到如此重要的實踐機會。在德國軍隊裏,這是不可想象的!
旅指揮部裏的參謀會議在繼續,聽不太懂人家說話的魯登道夫隻能從地圖的變化上猜測出中國同僚們的想法,並為之驚訝、讚歎。
親眼目睹啊,他親眼目睹炮兵參謀李道雍中尉在牆上掛出一幅炮兵地圖和一幅炮兵各部炮位圖來,拿著三角板、量角器、鉛筆現場作圖,詮釋出一個完全嶄新的炮兵戰術理念。
“唰!”150野戰加農重炮營1連陣地炮位圖的中心線上劃出了一道縱向直線,直線恰好穿過了標兵炮的位置,與火炮身管的縱向線重疊。“唰!”2連陣地也被如法炮製,又是“唰”的一聲輕響,3連也是如此。12門150野戰加農重炮在三個相距較遠的連炮兵陣地上,被三條直線有機的結合起來。然後是從圖上量出各炮兵陣地與預定射擊地域的概略距離,根據報告列出高差與地圖印證,有出入的立即電話命令前沿再觀察、報告,取最新數據標準在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