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樸是想寧可損失財物,也不發生衝突,以求保全性命。然而,忍讓並不能換來安寧,更大的災難畢竟又降臨了。
差人甲翻出一對黃澄澄的手鐲,沉甸甸的,他懷疑是否黃銅,屋裏光線很晴,便拿出來在陽光下照。晃動幾下,光芒耀眼,他立刻咧開大嘴笑了,“哈!金的。”急忙就要揣入懷裏。
粉蓮撲過來一把抓住:“我的金鐲子。給我!”
差人甲緊緊攥住:“大膽!竟敢搶老子的東西。”
金鐲是粉蓮的愛物,她怎肯鬆手,狠勁想奪回來:“你還給我!這是我媽留下的!”
差人甲此刻的心思,就不全在鐲子了。他意外地發現,奪鐲子的是個十八九歲的大姑娘,而且天生麗質,嫵媚風流.粉麵桃腮如新放的花朵,玉腕纖手似剛出水的嫩藕。差人甲收斂了凶相,嬉皮笑臉不懷好意地在粉蓮的手上摸來摸去:“姑娘,你說金鐲是你的?是呀,也隻有你這手腕,才配戴這副金鐲子。”說著,他左手緊緊抓牢鐲子,右手又向粉蓮臉上摸去。
李雅嫻見狀,趕緊走過來,她一怕粉蓮吃虧,二怕粉蓮犯病,含笑對差人甲說:“差官老爺:我這妹妹她有瘋病,萬一發作起來,衝撞了老爺不是當要的。懇乞將金鐲還給她,我這副銀鐲情願奉上。”她一邊說,一邊將腕上銀鐲摘下來。
李雅嫻這一來不打緊,差人甲的兩眼又把她盯上了。心說,這個小娘們頂多二十多歲,看身腰肯定還沒開懷生養呢!皮膚又白又細,模祥分外端莊,他不由得更加嘻嘻笑個不止:“銀鐲子?過來我看看。”‘
李雅嫻遞上去:“請差官老父笑納。”
差人甲不接鐲子,一把抓住她的手:“乖乖,今天是該著我走桃花運,兩個美人上趕著……”
“你放屁!”李敢肺都氣炸了,他抓起籬邊的漁叉,“看老子穿你幾個窟窿!”
“想造反?”差人乙在屋裏翻夠了,領著兵丁出來,見狀急忙把刀槍舉起。
楊樸也是強壓怒火,但他想盡量不以死相拚,攔住李敢,責問差人:“光天化日,調戲民女,難道就沒有天理和王法了!”
差人甲一手抓著粉蓮,一手拉住雅嫻,公然不知羞恥地對差人說:“兄弟,可著你,挑一個受用。”
“你再胡嘞,再不鬆手,我捅了你!”李敢掙著要奔過去,但是被楊樸死死拉住。
雁翎實在看不下去了:“你們身為官吏,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此等沒廉恥之事,與禽獸何異!”她一氣,將肋下寶劍拔出鞘來。
“怎麼!想動武?”差人乙讓兵丁們齊執兵刃上前,將雁翎、紫鳳、楊樸、李敢團團圍住。
雁翎實在壓抑不住胸中怒火,她想憑自己的武藝,收拾這十多個兵丁,諒來還不難,何況還有楊樸、李敢助戰,她擺劍就要上前。
怎知那差人乙十分狡猾,一把鋼刀橫在了雅嫻、粉蓮麵門:“誰敢蠢動,先叫她倆完蛋!”
這一來,李敢和雁翎全都縮手了。差人甲可是高興了:“兄弟,你真不簡單,快挑一個,咱到屋裏幹事。”
差人乙看看麵前的情景,另外有了主意:“老兄,他們掄叉握劍,豈容你隨意快活!我們何不如此這般……”他附在差人甲耳邊,擠眉弄眼,悄悄說了一通。
差人甲有些不情願:“好是好,隻是嚐不到這兩朵花了。”
差人乙轉過身來,對雁翎等四人說:“你們聽著,萬歲北巡,聖駕就要到達寧江州,觀察使大人有令,征集民夫趕修道路,你等俱當出工。
“你胡說!”李敢簡直氣瘋了,“我們不去!”
楊樸與之辯理:“這樣大事,為何不見告示?”
“這,”差人乙略一打沉,“來不及張貼了。”
差人甲早不耐煩:“誰有工夫同他磨牙,全給我綁上帶走。”
“你們誰敢!”李敢高舉漁叉,看來不惜拚命。
差人乙成竹在胸:“幾位若不想讓這兩個女人活了,就請動武。我們願意奉陪。’
“這,這……”李敢眼見鋼刀橫在雅嫻、粉蓮麵門,氣得他“咳”了一聲,無可奈何地將漁叉戳在地上。
雁翎明白,此時真要打起來,難免傷害雅婀、粉蓮性命,就暗示楊樸說:“楊兄,且忍耐一時,看他帶我們到何處,如何發落。”
楊樸也無計可施,隻得如此。四人被兵丁倒剪雙臂綁上後,楊樸囑咐妻子:“你在家中好生照顧妹妹,我們不妨事,很快就會回來。”
差人乙一笑:“用不著交待了,你們一起去了。”
“你,憑什麼綁她們女人?”楊樸一向隱忍之人,如今也動氣了。
兩個差役哪聽他質問,分別下手給雅嫻、粉蓮盤上了綁繩。
差人甲一見李敢等已被捆綁,笑嘻嘻對差人乙說:“他們已無力搗亂,我們何不將這兩朵花兒嚐嚐鮮。”
雁翎一聽此言,心兒立刻懸起。暗想,如果差人要對二女無禮,應該如何是好呢?是否言明身分?
哪知差人乙瞪了夥伴一眼:“你隻圖一時快活,她們豈能服服貼貼聽任擺布?抓回兩個宋人美女,觀察使大人一定重賞,若被皇上選中,說不定還會封官呢!”
差人甲也為這更大的利益吸引,不在說什麼了,吩咐兵丁,押起雁翎等六人返回寧江州。路上,李敢不時怒罵幾句,隨即招來一陣拳打腳踢。而楊樸則時而長籲短歎,後悔不該對大遼存有幻想,沒有逃進密林深山。雁翎心中也甚為感歎,父皇一次出巡,下邊就這樣胡作非為,選美女,抓民夫,鬧得雞飛狗跳,民怨沸騰。如此下去,大遼豈有不亡之理!
轉眼間行過七、八裏路,便已進入寧江州城門,來到觀察使衙署。差人乙讓差人甲看守眾人在照壁旁等侯,他則上前對門吏說:“煩請上差通稟,我們尋得兩個絕色女子,堪供皇上役使。”
門吏大咧咧:“大人忙於籌辦接駕,女子且送到隔壁院中,自有入收領。”
差人乙意在邀功,哪肯這樣完事,又進一步說:“上差,這兩個女子非同尋常,不是契丹和女直人,乃是宋人,真是貌賽天仙。大人若將此二女獻給萬歲,定受封賞。”
門吏一昕動了心,走到照壁前一看,幾乎驚呆,真疑是仙女下凡,忙說:“快,將這二女帶進去,那四個男子送去民夫群中。”
雁翎一見要將他們分開,知道不能再沉默了,遂飛起一腳,將過來推押二女的門吏踢了一溜滾。
門吏哪受過這個:“大膽民夫.竟敢如此無禮,把他的腿給我砍斷!”
眾兵丁聞聽,揮刀呼拉拉一擁上前,雁翎雙手被綁,天大的武藝也不能施展,看來難免要被亂刀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