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回痛訣別陰河葬紫鳳明恩怨死洞救雁翎(1 / 3)

婁室手疾眼快,一把抱住雁翎:“我的乖乖,你可不能死。未問口供,在渠帥麵前我無法交待。”說著,他覺得有人走來站在了身後,料到是紫鳳,就又說:“寶貝,你可不能學她自尋短見,待我與你……”他猛一回頭立刻傻眼了,未說完的半截話也硬是咽了回去,緊抱雁翎的雙手,也不由自主地鬆開。原來,不知何時完顏阿骨打來到,正臉色鐵青站在他身後。

婁室膽怯地退後一步,臉上硬擠出幾分笑來:“渠帥,您為何不休息,是誰把您驚醒?”

阿骨打依然怒氣不消:“婁室,你幹得好事!”

婁室明白,阿骨打是真的動怒了,因為阿骨打早已三令五申,部下不論文臣武將,士卒兵丁,一律不得賭錢酗酒,不得偷盜,不得搞女人,違令者斬。婁室深知阿骨打執法森嚴,不由得心中害怕,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末將一時糊塗,望渠帥千萬寬恕。”

“你身為大將,竟如此無恥,若將士紛紛效法,如何能成大業!”阿骨打連聲怒斥。

婁室不住地討饒:“末將該死,末將該死!下次再也不敢了。”

阿骨打雖然氣衝鬥牛,但他卻舍不得斬殺婁室。因為婁室是他手下第一員猛將,不僅武藝高強,而且是忠心耿耿,是他要實現宏圖壯誌的得力助手。他怎能自砍“左膀右臂”呢!他壓下火氣說:“你違犯軍令本當斬首,念你功勳卓著,姑且饒過這次,以後再敢胡來,定斬不赦!”

婁室趕緊磕頭:“謝渠帥不斬之恩。

阿骨打為籠絡婁室,使其盡身為自己賣命,伸手相攙:“起來吧!”

婁室一個武夫,不由得感激涕零,受寵若驚,當時發誓:“我的性命,乃渠帥賜予,後當粉身碎骨,以報天恩!”

阿骨打暗中高興:“你我如手足弟兄,自當協力同心,為女直人興盛與契丹人決一雌雄。”

一場小插藍過去,婁室討好地說:“渠帥,你真乃料事如神,奸細果然上當,回來救人,結果雙雙被獲遭擒。”

阿骨打止不住露出得意之色:“不如此怎能判明他們是客商還是奸細呢?”

“他們身帶銀牌,是遼國禦使呢!”

“這二人又女扮男裝,想來定非尋常人物,倒要詳細問明情況,說不定能從她們口中獲悉機密。

“哼!做夢!”雁翎在旁接了一句。

阿骨打卻是十分自信:“到了我手中,就是金剛羅漢也得服服貼貼。婁室,天快亮了,先把她們押進陰河洞中。我再小睡片刻,待吃過早飯後,親自審問,不怕她們不吐實情。”

完顏府是依山修建的,它的後牆便是鐵冰山的前坡,陰河洞就在鐵冰山中。雁翎、紫鳳被婁室押送,來到陰河洞口,隻見石壁上凹入有八尺方圓,兩扇沉重的木門緊閉著,一名持戟的兵士守衛在洞前。

“打開。”婁室吩咐一聲。

守衛不敢怠慢,開鎖,拉閂,推開門扇。婁室將雁翎、紫鳳狠狠推入:“進去吧,別亂走動,當心淹死。”

二人腳步踉蹌,立足未穩,頓覺陰風撲麵,寒氣襲人,涼意直透骨髓。方要借洞外微光觀察一下洞中情景,洞門已“哐啷”一聲關上了。主仆二人立刻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紫鳳止不住上下牙打戰,惶恐地四望,什麼也看不見,不由得顫聲說:“公主,我們怎麼辦?隻怕要給凍死。”

雁翎雖然也體若篩糠,但她卻象大姐姐一樣,把紫鳳摟在懷裏,用自己的體溫給紫鳳以溫暖:“別怕,我們要活著出去。”

也許是從公主身上獲得了溫暖,從公主話中汲取了勇氣,紫鳳不象剛才那樣抖了。“公主,隻要有你在,我什麼也不怕。”紫鳳盡量提高嗓音說。

這時,兩人的眼腈逐漸適應了洞中的黑暗,漏內的地形已模糊可辨。頭上怪石蟮岩懸吊,腳下凸凹不平,長滿滑遛的苔蘚。往裏看,黑洞洞一片,不知洞穴深入有多遠。耳邊又聞洞頂滴水,身邊水盧潺潺。兩人重又揉眼,發現前麵不過丈來遠,便是一道暗河,黑暗中泛動著黑色的波紋,似乎在緩緩流動。那裏似乎是冷氣的發源,河中象不斷射出千萬支冷箭,雁翎、紫鳳緊抱在一起也難以禦寒。

“公主,你看!”紫鳳又驚叫起來。

雁翎隨著紫鳳的目光看去,隻見洞壁旁與暗河邊,有幾具死人骨架,白花花一片,更添幾分恐怖之感。為給紫鳳壯膽,雁翎平靜地說:“不要緊,看來這裏被阿骨打作為死牢,但是眼下他不會把我們置於死地,因為他還想從我們口中得到東西。”

“那,”紫鳳仍不放心,“天亮後提審時我們怎麼辦?”

“到時候見機行事,隨機應變吧。”其實雁翎心中也沒底,她隻能這樣安慰紫風。

紫風茫然地點點頭,雁翎的輕鬆情緒,總算使她安定一些。

但是,雁翎並未坐等天明提審,她想,這陰河洞究竟有多長多遠,難道不能蹬河涉水過去看看嗎?或許還麓有一線生路呢!她心中想著,並未開言,慢慢走到河邊,伸腳向河中試探,哪知道,右腳剛一入水,立時如千針刺萬刀剜,涼意恰似閃電般傳上來,半邊身子馬上就僵麻了。雁翎急忙抽固腳,失望地歎口氣。

紫鳳明白雁翎的心事,她走過來半帶埋怨半帶遺憾地說:“公主,你大不該回來救我,否則,早已脫險了。”

“怎能這樣說!難道我為個人逃命,就丟下你不管嗎?”

“我和你不一樣,你是公主,我是侍女。你命貴,我命殘。我死了不打緊,可你……”

“別說了!”雁翎已有幾分氣惱,“我們一樣是人,分什麼貴賤?難道我們平時不象姐妹~般?”

“正因為你象姐姐一樣待我,我就是為公主死了也心甘情願,”紫風又說,“何況我們這次為的是探訪女直人的虛實,好不容易抓住把柄,公主為我而陷身,誰又回去送信報與萬歲,這豈不誤了大事?”

後麵這番話,說得雁翎默默無言,她承認紫鳳言之有理。事實證明,阿骨打已蓄意反叛,決不會將她主仆二人放虎歸山。如今自己生死事小,而女直人已蠢蠢欲動,父皇尚蒙在鼓中,遼國危在旦夕,這便如何是好?她這時才感到了事情的嚴重。

一時間,兩個人都沉默無語,洞中那“滴達”、“滴達”的滴水聲格外清晰。忽然,有一種異樣響聲從洞內傳來,“嘩”,“嘩”,象是什麼東西在水中行進。

“公主,你聽!”紫鳳忙知會雁翎。

雁翎悄聲囑咐:“別做聲。”她則將身體貼在洞壁上側身細聽,並睜大雙眼注目觀察。

“嘩嘩”的響聲越來越大,漸漸漆黑的陰河上出現了一個浮動的黑影,而且越來越近。雁翎模糊地辨認出,似乎是個人駕一時扁舟駛來。她甚為奇怪,不禁問道:“什麼人?”

“別嚷!是我,來救你們。”來人不敢大聲回答。

雁翎覺得聲音熟悉,但又想不起是哪位。說話間,那人已來到岸邊,手中短蒿一撐跳上來。紫鳳見來人身穿女直人兵士服裝,忙知會雁翎:“他不是好人!”

來人稍稍施一禮:”別誤會,我是楊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