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回都統惜命敵軍破城公主有心伏兵取勝(3 / 3)

“這回可倒好,”肖嗣先捧著受傷的胳膊喪氣地說,“我們不做女直人刀下之鬼,也要溺死江中喂魚。”

肖曼對他們這種怕死又埋怨的樣子很看不慣:“公主既’然讓大家逃至江邊,那就一定有安掩和打算。”

“什麼打算?”肖嗣先已絕望,“一沒橋,二沒船,還不是大家同歸於盡!”

“不見得就無生路,”肖曼分析說,“我想公主這樣安排,一定是想背水一戰,如當年項羽破釜沉舟,是要置死地而後生。”

“彼一時也此一時也,隻恐敗殘之軍,難擋敵鋒。”肖奉先在考慮是否投降。他心中想,憑自已幾年來與阿骨打的交往,過去之後少不得也能弄個象樣的官當。但眼下他心中還是悔恨的,當初貪圖阿骨打賄賂,隻說阿骨打不過是想做個節度使,在女直各部稱王而已。自己鼬想借助外部力量,打擊政敵耶律餘睹,以便讓妹妹元妃為後,秦王定立為太子。誰料棋錯一著,寬大大低估了阿骨打的野心,原想利用人家,誰知反被人家利用。如今是啞子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眼前這種處境,如不投降就難免一死。反過來妻如若投降,雁翎知曉決不會輕饒,亦難保命。他隻想保全性命,一時之間尚拿不定主意。

眾人議論之際,女直大軍已逼近江邊。經過寧江州城攻防戰和追擊阻擊戰,雙方兵力已都有較大損失。女直方麵大約還有兩千人,而遼兵僅剩千餘。既是眾寡不敵,又是勝追敗逃,盡管雁翎、耶律胡殊死拚殺,終難阻止阿骨打的攻勢。看看被壓到江邊沙灘,雁翎等無論兵將,顯然都難再支持。

天祚帝看出形勢萬分險惡,分外著急,高聲對群臣和將士說:“眾卿聽真,大家務必奮勇殺敵,隻要保朕無恙,定然重加封賞。士兵封官,文臣武將一律連升三級!”

雖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然而大廈將傾,獨木難支。天祚喊破喉嚨,也隻能勉強給遼兵鼓點士氣。身邊的隨行百官,除了看雁翎廝殺,剩下隻有顫抖而已。

天祚預感到下場不妙,含悲呼叫雁翎:“我兒,看情形料難取勝,我堂堂大遼君主,怎能被俘受辱,莫如我投江一死吧!”

雁翎聞聽此言,邊與婁室交鋒,邊大聲安慰說:“父皇稍安勿躁,不必焦慮,我國救兵已至,兒臣保你無事。”雁翎說著,用手往混同江南一指。

耳聽“通”地一聲炮響,對岸叢林中,江堤後立刻樹超了千百麵旗幟。渡口前幾十隻戰船,漁船一字排開,隨著炮聲,如離弦之箭向北岸飛駛。船上戰鼓齊鳴,喊聲如雷:“救駕殺女直,活捉阿骨打!”

這從天而降的救兵,這排山倒海的氣勢,使女直兵將大吃一驚,而遼兵則士氣大振。阿骨打不肯功虧一簣,高舉彎刀催促:“給我衝上去,生擒遼主,就在此時。”

雁翎與耶律胡盡管都已筋疲力盡,但咬緊牙關頂住女直兵最凶猛的衝鋒,一步一步向後退卻。這時,天祚等已無路可退,許多宮娥已站在江水裏。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戰船和漁舟載著救兵來到了。為首的大將耶律餘睹,不等戰船靠岸,就飛身跳下蹬水搶上岸來。手中大槍一擺,直取完顏河骨打。增援的遼兵,也都紛紛上岸,各執刀槍殺入陣中。

遼國添了生力軍,實力頓增,士氣大振,而女直人則陣腳已亂,失去了戰場上的優勢和主動權。阿骨打料知難以取勝,又見戰船、漁舟二次接渡遼軍援兵又要靠岸,擔心吃虧難以脫身,忙傳令撤走,全軍立刻退卻。阿骨打果然明智,丟下已到手的寧江州,徑直回轉石頭城。遼兵重新奪得寧江州,迎天祚帝入城,也就不再追擊。

經道這場動亂,天祚帝仿佛做了一場噩夢,但是他總算從過去的迷夢中清醒了一些,認識到雁翎、肖曼,耶律餘睹果是忠臣。他傳旨設宴慶功,並要重加封賞。誰知耶律餘睹對慶功封賞毫不感興趣,竟是無動子衷,仍然如上岸時那樣臉色還不開晴。

天祚見狀陪著笑臉說:“愛卿,這次寡人遇險,多虧你及時救駕,當記你首功。”

“不屑!”耶律餘睹冷冷地說,“這是雁翎求情,事先矚我引兵在江邊接應,要不看遼國百姓,我才不管你死活呢!”

天祚在群臣麵前被頂撞,不免陣陣臉紅,為解難堪,他詘笑著說,“朕素知你忠心耿耿,乃大遼江山之棟梁,方才是幾句戲言。”

“什麼戲言!”耶律餘睹想起妻子被辱,想起天祚的禽獸之行,止不住怒氣滿胸,“我恨不能將你這昏君一刀兩斷!”

這句話說出來,使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天祚帝的臉色也登時變黑了,身為天子在群臣麵前臉上無光呀:“耶律餘睹,你縱然救駕有功,也不該如此放肆,當眾誹謗朕躬,聲言軾君,便是死罪!”

“天祚!我本不當救你,留你這昏君又有何用!”耶律餘睹在氣頭上,說話也不顧深淺。“放肆!大膽!”天祚氣得麵皮青紫,渾身抖顫。

雁翎感到不妙,急忙插言:“父皇息怒,幾臣有本唐奏。”

天祚想起女兒為他死戰,用和緩的語氣說:“墾兒有話盡管直言。”

“父皇,耶律都護分明是說氣話,您切莫動怒。試想,他若有軾君之意,又何必拚死救駕呢?”

天祚聽了點點頭,覺得有理:“但是,父皇待他一向不薄,此番也-論功行賞,他又氣從何來呢?”

“父皇難道忘了此番逐險,禍從何起?肖奉先、肖嗣先先與女直人勾結,縱容包庇,釀成河骨打叛亂,父皇仍不治器,他們仍然位居高官,怎不叫人氣憤!”

“這……”天祚帝似乎猛醒。

耶律餘睹又勾起滿腔恨怨:“萬歲不納忠言,偏聽偏信肖奉先的讒言,讓他弟兄執掌兵權,險些斷送了大遼江山!今番阿骨打作亂,我本欲另調兩支人馬,分別從上下遊渡過混同江,兜敵人後路包抄,這樣三麵夾擊,定將敵人全殲。可是我沒有兵權,難以調動兵馬,致使阿骨打得以逃竄,說不定是我大遼無窮後患!”

雁翎又補一句:“功虧一簣,實在遺憾!”

天祚被撥動心弦,想起雁翎闖宮告狀,而自己偏偏聽信,肖奉先,也覺有愧:“都怪我判斷失誤,不理解你們的忠心,才讓婁室逃歸巢穴。

“哼!早聽我們之言,也無今日之險!”耶律餘睹始終心情不暢。

“父皇,既知有誤,判明了忠奸,就該將禍首治罪。”雁翎叮了一句。

天祚怎不知雁翎用意,當即沉下臉來:“肖奉先,肖嗣先!”

二肖趕緊一應一聲:“臣在。”雙雙跪倒君前。

“你二人身為重臣,執掌兵權,不思報國,反與女直人勾打連環,養痛成患,釀成阿骨打反叛作亂,險些使朕遇難江邊,按國法……”天祚說到這裏有些遲疑,他在考慮該如何處置為宣。

耶律餘睹慣不麓立刻除去禍國好臣,他瞪圓雙限,打雷般地喊了一聲:“論罪當斬!”

天祚明自,不這樣耶律餘睹和雁翎都不會答應,就把袖袍一揮:“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