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嗣先說出什麼話,使耶律餘睹大動肝火?原來他當眾嘲弄說:“你乃貪生怕死之輩,留在家裏抱孩子吧!”耶律餘睹豈能不惱?恨不能一劍把他刺死。耶律餘睹拔劍刺向肖嗣先,肖嗣先急忙拔劍還擊,兩人在三軍麵前就廝殺起來。雙劍往來,俱是實招,皆想壞對方性命。觀察使見不是好勢頭,從兵士手中接過一柄大刀,插進去將雙劍分開。他隔在中間勸道:“二位元帥,有話好商量,刀劍無眼,萬一有失,傷了哪位,下官都吃罪不起。”
耶律餘睹氣猶未消:“肖賊,早晚我送你一劍歸西”
“誰送誰歸西那就難說了,”肖嗣先冷笑著說,“不過現在我是元帥,我命令你留下守城。”
“你,竟敢對我如此輕視!”
“副帥,軍令如山,非同兒戲!”肖嗣先又擺起元帥架子。
觀察使見耶律餘睹又要發作,忙近上前說:“出征守城同等重要,焉知阿骨打不會派兵來此偷襲,如此分工,倒也相宜。”同時竭力攔住耶律餘睹,不讓他再去上前爭鬥。
肖嗣先得意地冷笑一聲,帶兩萬大軍出發了。
耶律餘睹急得直掙:“難道我堂堂七尺男兒漢,就任憑他欺不成!”
觀察使不鬆手:“莫太性急,有道是常將冷眼觀螃蟹,看他橫行到幾時!”
耶律餘睹不得脫身,眼睜睜看著肖嗣先耀武揚威離井,無可奈何,隻好如此。
肖嗣先出了寧江州,看見軍威雄壯,浩浩蕩蕩,心中甚喜。這兩萬大軍,人數是叛軍二倍,占有絕對優勢。而且全是選調精銳之師,此一去全殲女直,必然不費吹灰之力。那麼自己就立下了不世奇功,天祚帝自然更加信賴相依,雁翎、肖曼和耶律餘睹,就可設法一一除去。肖溺先越想越美,催促軍馬加速前進,恨不能立刻就取得全勝。
隊伍正行之間,副將回來稟報,前麵短鬆崗下,有女直軍馬阻路。肖嗣先聞報傳令停止前進,撥馬隨副將趕到頭裏。但見女直兵約有兩千,一字排開阻住去路,為首一人騎馬手提狼牙棒,乃女直大將婁室。
肖嗣先立於門旗下,手中馬鞭將婁室一指:“爾等叛逆昕真,大遼國數百年基業堅如磐石,做亂謀反猶如老鼠碰壁,如今大兵壓境,快快低頭受縛,或許可免爾等一死!”
“肖嗣先,你休要口出狂言,須知天下乃有德者居之。你殘殺我女直同胞,欠下累累血債,今天定要討還!”婁室一擺狼牙棒殺出陣來。
遼軍副將一挺手中長矛出隊迎戰,二人矛來棒往,立刻殺在了一處。激戰二十多回合,仍然不分上下。肖嗣先求勝心切,馬鞭一指,揮軍掩殺。兩萬遼兵如山排倒海^過去,女直兵人少怎能抵敵,立刻全線潰敗。婁室殿後,掩護部下急退。遼兵緊追不舍,但由於女直兵熟悉地勢,將遼兵甩下約一裏路,因此雖然敗北,兵力並未受什麼損失。
遼軍正追之間,前麵酸棗嶺下又有一支女直人馬列隊迎敵。楊樸帶兩千人馬,手舉三股托天叉攔住遼軍去路。
副將也不搭話,看準楊樸挺矛直取,楊樸也揮叉刺來,二人殺在一起。肖嗣先哪有耐心等他們分出勝負,重澡故伎,馬鞭一指,兩萬大軍又全線壓下去。女直兵自然無法抗拒,又象落潮水一樣向後退去。
肖嗣先緊催得勝之師,窮追不舍,看看追到石頭城下,離城不過隻有三、五裏了。又一隊女直兵馬迎路排立.楊樸敗兵與之會合在一起。女直渠帥阿骨打手托九環砍山刀,哇哇怪叫指名要肖嗣先出陣對敵。肖嗣先擔心阿骨打在兩軍陣前說出以往互相勾結之事,他根本不露麵,吩咐刹將揮軍掩殺,不必列陣交手,而是以多取勝,在混戰中奪取勝利。
遼軍連勝兩陣,士氣正旺,高聲呐喊著象洪水決堤滾滾向前。女直兵雖然抵擋了一氣,終歸眾寡不敢,東頭陣腳先亂,繼而全線兵敗,全都如喪魂落魄般向石頭城潰逃。然而,潰兵未到近前,城門突然關閉。
女直其他部落幾名頭人,站在域樓之上高聲喝道:“阿骨打!你強迫我們反遼,我們豈能同你去走死路!我們忠於大遼,你別處逃命去吧!”
阿骨打氣得大罵:“你們這些出爾反爾的小人,我決饒不了爾等!”眼見遼兵追來,他率兵繞城而過,一直向石頭城北逃下。
後麵的肖嗣先看得真聽得明,不由得心花放,喜氣生。叛軍內部貧裂,此乃天助我成功。他想還是生擒阿骨打要緊,回頭再進石頭城不遲,督促部下,繞城追趕。遼兵途中已經三戰,連續奔跑跋涉了五、六十裏,平時原本就缺乏訓練,此刻全都是汗流浹背,氣喘籲籲。肖嗣先不肯功虧一簣,不住11幺喝訓斥,催逼大軍緊迫一然而道路又越來越崎嶇難行,兩側山嶺漸高,中間峽穀漸窄,荊條叢生,蒿草繁茂及頸。眼,見得女直兵越逃越遠就要失去目標,而遼軍卻是再也走不動了。一個個雙腿沉重,搖搖晃晃,隊不成隊,七零八落,任憑肖嗣先如何叫罵,也是無濟於事。
副將見狀說情:“都統,三軍這個樣子逼也無用。莫如下令休息片刻,也不怕阿骨打飛上天去。
肖嗣先自己也腰酸腿痛了,看看部隊的樣子,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好吧,隻休息一刻鍾。”
副將立刻傳令,遼兵就象受到大赦,歡呼一聲就全躺在了地上。待休息起來,才發覺全軍都擁擠在一個河灘上,四周全是高山,找不到遮萌的樹木,更感到太陽火辣辣地烤人。肖蕊先哪裏知道,他已被阿骨打引入這盆底峪中。遼兵們累得實在沒勁了,都寧可挨曬,也躺在沙灘上不動。
肖嗣先看著有些納悶,看這河穀被衝刷的情景,此處是一條河流,近來並未十分幹旱,為什麼就幹涸見底滴水皆無呢?
這時,副將在遠處招呼:“都統,這裏有幾株樹,快請過來乘涼。”
肖嗣先見地上橫躺豎臥不能騎馬,將坐騎交給馬夫,從兵士身上跳躍著邁過去。往回走了約一裏路,那裏有一高崗,長有七八株鬆樹,遮蔽出一片濃蔭,下麵涼風習習,頓覺爽快。將脫下戰袍鋪在石頭上,請肖藤先坐好,又建議道:“都統,兵士疲勞,天氣炎熱,我們是否暫回石頭城,待探明河骨打落足之處,再發兵遣剿。”
“叛軍一觸即潰,該一鼓作氣,窮追不舍。若容彼喘息立足,再要取勝隻恐又費周折。”肖嗣先不肯撤軍,但對這地勢有些不放心,反問副將:“這穀中河水為何斷流呢?”
“大概是幹旱所致。”
正說著話,忽然傳來一陣陣“轟隆隆”的巨響,隻見穀o那裏煙塵衝天。遼兵們慌亂地向前跑來:“不好,山崩了!”
肖嗣先和副將怔了一下,都向穀口奔去。近前一看,發現兩丈多寬的穀口,如今已被亂木石頭和泥土塞斷,堆起約有數丈高。肖嗣先抬頭觀察,發覺兩側山頭上都有入影晃動,立刻悟出這是人為的。不由得驚叫出聲:“不好!我們中計了!”
副將也醒悟過來,急忙吩咐近處的遼兵:“快,扒開穀日,全軍退出。”
話猶未落,又傳來了天崩地裂般的響聲,但見山穀另一頭,猶如天河倒掛,大海傾翻,十數丈高的水頭,呼嘯著奔騰直下。河灘上的遼兵,大都不等爬起來,就被洪水吞沒了。肖嗣先、副將和在穀口的遼兵,不顧兩側仍有石關樹木滾下,急忙向截斷穀口的大壩攀登。他們爬到頂上回頭看,穀內已成為一片汪洋,有的馬匹兵士尚在掙紮,死屍和器物飄滿水麵,看著實在淒慘。肖嗣先再瞅身邊,隨他一起爬上來、僥幸逃生的不過幾百名士兵。兩萬大軍,頃刻閹喪盡,肖嗣先大叫了一聲:“阿骨打,你好狠哪!”眼一黑就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