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怎肯飲鴆,竭力扭過頭,高聲哀告:“父皇,常言說虎毒不食子,您就這樣狠心嗎?”
這句話觸動了天祚心中父愛之弦,他似有不忍,沒有再次催促。
文妃見狀電嬌聲說:“萬歲,常言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您難道就把以往的恩愛全忘了!”
天祚帝心頭又軟幾分,他不由得慢慢轉過身來。
肖奉先見勢不妙,急忙咳嗽幾聲。早就等在殿角處的樞密府書吏,急匆匆奔上殿來:“啟稟肖大人,邊關報來緊急軍情!”
“拿來我看。”肖奉先上前接過,拆開看過,現出驚訝之狀。
天祚帝急於知道:“莫非阿骨打又發動了進攻?”
“萬歲一看便知。”肖奉先呈上邊報。
天祚帝未及看罷,便大叫一聲:“氣殺我也?”
肖奉先趁機說:“萬歲,耶律餘睹背叛大遼,投降女直,又在寧江州搶掠,殺死軍民上千,犯下彌天滅族之罪,國法難容!”
“罪加三等,決不容情!”
肖奉先進一步說:“萬歲,文妃與晉王饒不得,萬一他們裏應外合,大遼天下難保啊!”
“灌!”天祚帝背過臉下了央心。
元妃的太監,就勢一揚手,給文妃灌下一半,接著又全都倒入晉王口中。這母子二人立覺五髒似火燒,胸腹似刀絞,疼得翻身打滾。文妃隻叫聲:“萬歲!”晉王罵了句:“昏君!”便雙雙倒地斃命。
肖搴先心中實在得意,他與書吏偽造了寧江州觀察使一封假信,就使天祚帝信以為真。如今隻剩最後一根肉中刺限中釘,便是公主雁翎,應趁熱打鐵,一起除掉,以絕後患。他琢磨著該如何開口。
“啟奏萬歲,雁翎公主闖宮!”承宣太監這時進來稟報。
天祚看見文妃母子死後慘狀,心中隱隱作痛,他不想臀讓雁翎目睹此景:“命她回轉本官,不準入內。”
“萬歲,”肖奉先哪肯放過,“雁翎武藝超群,又有謀潞,.乃心腹大患,若知母弟俱死,能與萬歲甘休?她自投羅網,放不得呀!”
“你說她會對我報複?”
她若再知耶律餘睹反遼,就必然舉兵響應,那時隻’晴萬歲有性命之憂。”
“依你之見呢?”
“斬草除根!”
“你讓我把他們殺光?”天祚帝痛地搖搖頭,“不,這都是我的親骨肉呀!我不能再往自己心頭戳刀了!”
“萬歲,你把雁翎留下,、你不害怕,我們還怕她行凶呢!”肖奉先催促說,“不殺雁翎,後患無窮。”
天祚尚在猶豫,雁翎已推倒幾名武士闖進殿來。口中商呼:“父皇,你不毹殘害母後和弟弟性命!”她是接到文妃宮女報信,獲悉母、弟有性命之虞,才匆匆趕來的。
天祚口窿恐自己一怒之下難以自恃再壞雁翎性命,連連揮手:“逐出殿去!”
雁翎已經望見文妃、晉王倒臥的僵屍,不顧一切奔過來。幾名武士想要攔擋,怎禁她猛衝,又不敢十分認真,雁翎撲倒他們身上,放聲痛哭:“母後,弟弟,你們死得好慘哪!”
天祚不敢再看文妃、晉王的屍體,也不願因此而心神不寧,吩咐武士:“抬下去,停在後殿等候安葬。”
武士們上前不由分說,推開雁翎,管她捶胸頓足,擒起屍體就走。雁翎又哭了一陣,開始冷靜下來,她香腮掛沮質問:“父皇,你好狠心,為何毒死他們?”
“是你母欲投毒害我,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對!我已問過宮女,母後根本不曾做過醒酒湯,你是血口噴人!”
“她差人送來,意欲害朕,為耶律餘睹奪位,是她自作自受!”
“父皇,我母後不在此處,怎知您酒醉?”雁翎涕泣說,“您要細思細想,難道不是有人假母後乏名,要一箭雙雕喝?”
“這……”天祚一聽此言,對醒酒湯也起了幾分疑心。但文妃、晉王已死,若反嘴,反遭大臣、太監恥笑,就不耐煩地說:“我認定她投毒,業已賜死。你休再多言。念你在混同江救駕有功,不忍株連,下殿去吧!”
“父皇,你,你中了賊臣奸妃毒計,仍然執迷,難道非要死到臨頭,江山易主才會醒悟嗎!”
“奪我江山,除非是耶律餘睹。”
“他要謀位,混同江又何必救您?”
“那是時機不到。如今陰謀敗囂,就叛圈投降了女直人。”
“這不可能!”雁翎在為耶律餘睹爭辯,“他縱然怨艾父皇,但對大遼是耿耿丹心,決不會投靠外邦,背國賣身。”
“可是,現有寧江州觀察使邊報為證,叛賊耶律餘睹,血洗了寧江州,殺害千餘人。”
雁翎想起那天夜晚與耶律餘睹分手,根本無背叛跡象,她堅信不疑:“這裏邊有鬼,姨父不是這種人!”
“怎麼不是?他與你母早就暗中勾結,陰謀裏虛外合,毒計害朕。他篡位登基,立你母為後,這就是他們的居心!”
母親已經慘死,天祚帝竟如此玷汙她的清白,雁翎實在不能容忍,騰地一躍而起:“昏君,你敢汙我母清白!”
“大膽!”天祚吩咐武士,“予我拿下。”
雁翎拔出劍來:“無遭昏君,我幹脆除掉你,為母親報蠶!”
武士們齊亮兵刃圍上來,不讓雁翎近天祚之身,肖奉先感到又有機可乘,不住呼喊:“保護聖駕要緊√決轎刺客,萬歲有賞!”
有幾名武士主動發起進攻,雁翎正無處發泄仇恨,狠殺狂歡起來,轉眼有兩入喪命。但武士越聚越多,越圍越緊,她獨力難支,終被踢倒遭擒,有個武士揮刀欲砍。
天祚喝了一聲:“大膽!不得傷害公主!”
肖奉先忙進讒言:“萬歲,雁翎已絕父女君臣情義。方才持劍殺駕,理當斬首!”
天祚心中已經感到,雁翎有些話不無道理,文妃、晉王賜死已成事實,對錯且當別論,決不能再輕易誅殺親生女兒。但是真要放了雁翎,他也擔心萬一雁翎與耶律餘睹裏應外合,或者夜入宮中來刺殺他。思忖良久,才有了主意:“來呀,將雁翎打入冷富,嚴加監禁。朕不發話,不許出門。”
腰鑲竭力掙紮:“昏君,你索性殺死我吧!讓我去追趕母後。”
“帶走!”天祚不再理會女兒的哭喊。
盡管雁翎抗拒,還是被武士們押走了。
天祚帝經過方才這番折騰,尤其是心靈的激烈搏鬥,感到疲倦已極,到後而寢宮中昏沉沉睡去。
元妃知道肖奉先正在等她,’趕緊溜出來,見肖奉先在偏殿艘步沉思,滿麵帶笑走上前:“兄長,你真是智賽良平,這一回看她文妃還同我爭寵!我兒這太子之位也坐定了,將來我就是國母大後了。”
“妹妹,是值得高興,”肖奉先若有所思,“不過你我高興得還嫌早些。”
“這是為何?”
“雁翎未除,耶律餘睹尚在,他們安肯坐以待斃!”
“雁翎打入冷宮,耶律餘睹畏罪潛逃,已經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