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餘睹不動也不言語。
阿骨打有些納悶,又問獄卒:“這人莫非聾啞?”
“渠帥,方才他還大喊大州呢,千真萬確。”
“這就怪了。”阿骨打想了想,命獄卒進牢房裏,“讓他轉身!”
獄卒進去猛勁去扳耶律餘睹肩頭:“你轉過臉來,也放“個屁!”
可是獄卒不但沒搬動,耶律餘睹還倒踢一腳,將獄卒踢個溜滾,獄卒捂著肋部,哼H碼著退出。
阿骨打看出監中並非等閑之人,故意吩咐說:“算了,看他的裝束,不過是小卒而已,等下拉出去活埋,用不著薦費周折。”
耶律餘睹耳聽腳步聲要走,他不甘就這樣稀裏糊塗死去!猛地轉過身來,惡狠狠地喊:“阿骨打!”
阿骨打根本沒動地方,立刻認出耶律餘睹,不覺喜出望外:“原來是耶律都護!為什麼不早說?真是幸會。”
“阿骨打,你少和我來這套,痛快放我回遼,尚可保住你全家性命。否則天兵到日,日q你死無葬身之地!”
阿骨打輕輕笑了幾聲:“都護!你的光景以為我不知道嗎?老婆、兒子被昏君逼死不算,連帶著文妃、晉王亦全都.遭難。放你回遼,難道去送死嗎?”
“你!”耶律餘睹沒想到這點底都被人家掏去了,他強自鎮靜否認道:“胡說!根本沒有此事。’’’
“就別自欺欺人了,”阿骨打顯出很坦誠的樣子,“實不相瞞,在上京有我的耳目和坐探,遼國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耶律餘睹否認不成,停了一下故意大聲說:“你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我要想把你如何,要殺要剮要埋,還不易如反掌?我並無這種柯算,我隻是對你深為同情。”阿骨打倒背手慢慢走動,“象你這樣世代貴族,又是皇親,武藝超群,忠心耿耿,立下赫赫戰功的反而落得如此下場,你對耶律延禧還不感傷心嗎?”
“我,我早晚要親手殺死這個昏君,以謝國人!”
“但是,眼下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更不用說報仇了。這樣吧,如不嫌棄,就在我這裏住下……”
“什麼?”耶律餘睹不等他說完就咆哮起來,“你想讓我投降!我堂堂大遼都護,官高一品,豈能向你這番邦野種跪拜稱臣?阿骨打你休想,我隻有死而已!”
阿骨打並不發火:“耶律都護多心了,我本意是同情你,才勸你在此存身。試想,你若返回遼國,怎能逃出肖奉先魔掌?說什麼番邦野種。自古道勝者王侯敗者賊。在宋人眼中你遼國契丹難道不是番邦?我奉勸你想開些,若肯歸順輔佐我,封王拜帥不在話下,富貴榮華必將超過事遼之時,而且可以報仇雪恨。話已說開,你可細思細想,七天之內想出結果,如同意歸順,我來接你。反之,我們就無需見麵了。活埋雖苦,你還能留下全屍。”
阿骨打說罷,也不管耶律餘睹是什麼反應,徑自走了。耶律餘睹羈身圖圄之中,欲降感到對不起大遼祖宗和百姓,不降已被天祚、肖奉先逼得無路可走,且深仇大恨難報,又要白送性命。降與不降,被囚籃內,他在心中進行著激烈的交鋒。
在此同時,大遼深富冷院中也囚禁著公主雁翎。從錦繡叢裏,突然被打入黑牢苦獄之中,該是一種什麼心情!白晝飯難下咽,夜間不能成眠,麵對孤燈,仰望淒星冷月,親人相繼遭難的情景,總是浮現在眼前。她當然為自己的處境穆遭遇嗟歎,但她更為父皇、為大遼江山和百姓擔憂。如今已被肖奉先兄妹獨霸朝中大權,而父皇又倚為心腹,言聽計從,一旦肖賊篡位怎麼辦?阿骨打入侵誰能領兵出征?倘若肖賊與女直人內外勾結,大遼天下豈不頃刻翻船!她越想越煩躁不安,然而重門緊鎖,禁軍戒備森嚴,她仰望藍天,白雲悠悠,迷霧茫茫,心緒沉沉。手托頭飾的那枚大雁的翎羽,感歎道,可惜你隻是一根羽毛,畢竟不是大雁,難以飛上雲天。可憐的公主,身在獄中還在憂國憂民,她哪裏知道,肖奉先已經決定要對她下毒手了。
太監從寧江州空手轉回,肖奉先聞聽耶律餘睹去向不明,就決意害死雁翎,以免將來腹背受敵。他與元妃策劃一番後,便叫來肖千問道:“這幾日萬歲可曾去看過雁翎?”
肖幹立刻猜出堂兄用意,其實天祚帝終朝每日沉溺酒色,已把雁翎忘到九霄雲外,哪裏會去看望!可是肖幹卻信口扯個謊:“看是未曾看過,隻是萬歲曾向我詢問情況,並要我好生看待,不許難為她。”肖幹的用意是以此鎮懾住堂兄,使他不敢對公主如何,哪料到效果竟適得其反。
肖奉先聽後說:“果然留不得,萬歲為人反複無常,說不定一高興就傳旨把雁翎放出來。我們豈不白費心血,前功盡棄!今夜就下手,送她上西天!”
肖幹心頭暗自一震,有意提出難題:“萬歲要人怎麼辦?”
“當然有辦法應付,”肖奉先早已想好毒計,“今晚三更天,你親自動手用白綾將她勒死,然後再吊起來,就說她懸梁自縊。”
肖幹接受了任務,便覺心神恍惚,坐臥不寧。不管是合目還是睜開眼,總仿佛看見,雁翎被他親手勒死時那痛苦掙紮呻吟的情景。堂兄已經害死了文妃和晉王,自己真就親手勒死雁翎嗎?不!公主文武兼備,倘若女直人入侵,隻有她與耶律餘睹能獨擋一麵,一旦朝中有變,也隻有她才能力挽狂瀾。自己既然放走了耶律餘睹,為什麼不可以再救雁翎公主呢?
可是,要救雁翎談何容易。明目張膽放走,堂兄怎能饒過自己,說不定連放縱耶律餘睹的舊帳都勾起來。除非自己一死,方能救雁翎出去,但肖幹又下不了這個決心。整個下午,肖幹都為此事困擾,始終也未能想出個救人的良策。他有些絕望了,想起雁翎被囚以後,曾幾次提出要見見侍女碧雲,肖幹因怕堂兄責怪一總也未答應。今夜雁翎就要含冤而死了,無論如何也該滿足她這一要求。肖幹打定主意,連頓飯都未吃隻身去往凝春宮。
雁翎被困,凝春宮也變得冷冷清清,宮門緊閉,寂靜無聲。肖幹印門許久,裏麵才響起腳步聲。
“誰呀?”隨著問話,宮門打殲,正是碧雲在門墾。一見肖幹,止不住氣往上衝,“你來做甚?”伸手就要關門。
肖幹一拱擠進去:“碧雲,你莫動怒,我接你去見公主。”
“真的!?”碧雲一聽這話,態度立刻變了,這些日子簡直把她想死了,“是萬歲恩準的?”
“不,”肖幹將挾來的一個衣包交與碧雲,“公主扭你,我偷偷帶你進去暗中相會。”
碧雲打開衣包,原來是一套禁軍服裝:“要我改扮?’
“對,隻有這樣才能掩人耳目.混入冷官。”
碧雲急於見到公主,也就不管什麼方式了,趕緊穿戴完畢,儼然一個英俊的兵士。
肖千滿意地點點頭:“好,隨我走吧a”
“等等,我為公主拿些應用東西。”碧雲返身要進屋。
肖幹想起雁翎三更就將身死,不覺一陣心酸,信口說出:“別拿了,沒用了。
“啊!”碧雲不禁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