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為誰怒乍起(2 / 2)

上官莫離望著這樣近的一張容顏,這樣一雙靈活鮮動的眸子,那長長的細密的眼睫毛……好似,看到了那個小小的女娃……隻是,那重疊的影子是那樣的淡、那樣的淺……眨眼,便已消逝,他如何能夠抓得住那些逝去的歲月?

冬至啊,你如何能夠了解,隻是一鬆手,十四年的光陰便已倏忽走過。

這一刻,是否可以同樣毅然的鬆手,然後,抽身而去?再回首時,是否亦是百年身?

手掌吃痛,上官莫離望著上官冬至,不馴的眸子與他對視,閃爍的是挑釁與倔強,如同一隻全身戒嚴的小野貓;慢慢的,上官莫離放下厚實的手掌,上官冬至的唇角沾著點滴血漬,不是她的,是他的,是她咬他手掌所留。

“冬至,所做的事與所說的話,都該有個度,要懂得適可而止;也該知道,什麼話該說,而什麼話不該說。”

他是在對她說教嗎?

“隻是玩笑而已,莫離哥哥何必如此在意?莫非,冬至所言,正中莫離哥哥的禁忌?”

上官莫離垂下眸子,他該理解她的,懂得察言與觀色,卻又惡劣的不願觀色行事。四月的忘憂穀,她亦如斯挑釁他的冷靜與自持。而他,心中亦是清明的,她的這份惡劣,獨獨是針對他。

德智學堂的老院長,視她如孫如友,疼寵之餘,偏袒有加。

他的貼身護衛音塵,因那一晚,視她為善良又可愛的相府千金……

那一晚……

是的,那一晚,他站在更為陰暗的角落裏,看著她笑顏如花,她的歌聲中是音塵暢懷的笑聲,他有那麼一刹那是恍惚的,以為,那隻是一場夢幻。

也有那麼一瞬間,是無法抑製的煩躁,對於音塵,她能夠笑語嫣然,為何,對他,卻是一味的挑釁?

將鞠放在上官冬至右手心,上官莫離垂眸輕輕的拭去上官冬至唇角的血漬,說出的話卻是威嚴與淡漠的:“冬至,我希望,這所有的胡鬧止於江南。我亦不希望,我的妹妹上官冬至,隻是個嬌蠻任性、胡作妄為的女孩子。”

“莫離哥哥,我自然比不上你所遇到的女孩子,皇室尊貴的霓裳公主、江湖追捧的慕容小姐、琴藝脫俗的江南巡撫千金琴心小姐……她們,哪一個不是千嬌百媚、溫柔賢淑、端莊可人……麵對冬至,也隻會讓莫離哥哥心中生厭,何不,在離開江南之前,互不幹涉,各自逍遙?你做你的將軍,聽高雅的琴藝,做江南百官的座上貴客;我做我的齊冬至,睡我的回籠覺,過我的小混混日子……”上官冬至清淺的笑著,將鞠放在腳邊,朝梅林外踢去,“冬至也不打擾了莫離哥哥練劍的雅興了,冬至先告退了。”

人已遠去,回蕩在他耳邊的是她放肆的笑聲,久久不散,跌落一樹白梅,灑落他的肩背,尤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