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此心唯沉默(1 / 1)

音塵站在爺位於清音寨的臥房門外,垂手問道:“爺,大夫來了,先給小姐療治箭傷麼?”

房內,上官莫離眼眸未離床榻上臉色蒼白的人兒,沉聲道:“不用了。你帶大夫去給那一老一少看看身子有無大礙。這裏有我就行了。另外,讓柳媽端一盆熱水放在門外。”

“是的,爺!”音塵雖然心中擔心小姐的箭傷,但是,以爺堪比神醫的醫術,相信小姐不下三日便可活蹦亂跳。

“大夫,請這邊走。”音塵帶著大夫向客房走去。

臥房內,上官莫離沉默的為昏睡的上官冬至敷藥、解毒,隨後,推開門,捧進一盆熱水,閂上門,擰幹濕毛巾,一遍一遍的擦拭上官冬至頰邊、頸邊冒出的細密汗珠。

臥室內,一燈如豆,燭影扶疏。

見上官冬至無意識的眉心擰緊,牙齒緊咬唇瓣,五指緊握;上官莫離眉心微斂,坐於床側,修長的手指輕攫上官冬至細巧的下巴,迫得上官冬至在昏睡中張開唇瓣,右掌側著頂在上官冬至的上下唇瓣之間,左手包住上官冬至的雙手,輕聲道:“冬至,哥哥知道藥效很烈,否則,無法根除你身體所中之毒。你忍一忍,疼的話,就咬緊牙齒,一覺醒來後,什麼都好了。”

強勁藥效作用下的上官冬至,下意識的緊咬牙齒,緊握五指。

上官莫離眼眸望向昏睡的上官冬至,昏暗的光線下,細密濃長的睫毛在瘦小的臉頰上投下厚重的光影,看上去,更是惹人憐愛;醒來後的她呢,繼續的飛橫跋扈、一如既往的慵懶散漫……這樣想著,清冷的眸子微微的暗了下來。

眼眸側移,停留在細弱的包裹著紗布的右手臂上。就在新添的箭傷旁邊,是淡粉色的梅花疤痕,他記得那一刻為她褪去衣袖,在搖曳的燭光下乍見那梅花疤痕時的震顫。當五指顫抖的撫摸上去,是細致的疤痕印記滑過指腹,是冰冷的觸覺,同樣的讓他難忘。這點點滴滴,無不提醒著他,眼前這個他刻意要忽略的女子,正是他的妹妹,上官冬至;正是當年那個聰慧乖巧、全心倚賴著他的小小女娃。

這麼多年,她的體溫一直未變,一直都是較常人低的麼?

而這麼多年,他以為她變了,自私且狡黠;確實,顯露於外的,一直都是自私、狡黠且任性的一個人。

但是,當他看見她奮不顧身的以身體為老叫化子擋住箭矢的瞬間,他是有那麼一瞬無法思考的,眼前重重疊疊的竟是小小的她伸出細細的手臂為他擋去飛鏢的一幕;直至看到她不顧自身中箭,躍下湖裏救爺孫倆時,他再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不再能夠隔岸觀火般的淡漠,直接的,身子如同白鶴迅捷的躍出畫舫,在誰也無法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情況下,攔腰抱起已然因中毒而意識接近模糊的她。

懷裏的身子是輕軟如同羽毛的重量,有一刹那,他會以為,一陣風過後,她便會如同天地的一粒塵埃,消逝無蹤。他所能做的,唯有緊緊的抱住她的身子,直至回到清音寨,直至將她放在他的床榻之上。

“冬至啊——”低低的喊著她的名字,他竟是久久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