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官冬至幽幽醒來的時候,已是隔日的響午時分,轉動眸子,隻見自己身在陌生的環境裏,眼前出現一胖乎乎、渾身散發著溫馨祥和氣息的中年婦女,笑盈盈的對他說道:“爺說小姐響午時分會醒來,果真是如此呢。小姐,您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麼?不舒服的話,別硬撐著,跟柳媽說,雖說爺現今不在寨子裏,不過可以先讓大夫過來看看。”
上官冬至轉轉眼眸,記起自己中了箭,箭上有毒,躍下湖裏準備救人的時候,毒性發作,然後,好似有隻白鶴從眼前掠過,馱著自己飛啊飛啊……“柳媽,是你們爺救了我麼?你說這是寨子裏,是什麼寨子啊?”
“這裏是清音寨,正是我們爺救了小姐您,另外,音塵還帶回了爺孫倆,渾身濕淋淋的,落水的樣子,身上的傷倒隻是皮外傷,昨晚讓大夫過來包紮了一番,都沒什麼大礙了。現今正在客房好生休養著呢。”
上官冬至望向自己包紮著紗布的手臂,急急的問道:“柳媽,你是說,我的傷口,是大夫為我包紮?”
柳媽笑著搖頭:“小姐的傷口,是我們爺親自包紮的,爺在房裏照顧了小姐一夜,敷藥、解毒、擦汗……都是爺親自打理的。”
小姐?上官冬至這才發覺柳媽一直是喊她小姐的。忙低頭看自己,依舊是一身男子裝扮。“柳媽,是你們爺告訴你,我的女兒身家份的嗎?”
提起自己的爺,柳媽可是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是啊,小姐是爺的妹妹,自然也是我們清音寨的小姐了。”
傳來丫鬟敲門的聲音:“柳媽,爺回來了。”
柳媽忙走過去開門,上官冬至隻見門外站著一個穿綠色棉襖的圓臉姑娘,見上官冬至朝這邊望來,丫鬟也不膽怯,甜甜的露出笑來。
柳媽驚訝道:“不是說要很晚才能回來麼?現在才剛剛過響午啊。”
門外傳來丫鬟調皮的笑聲,清脆的說道:“趕回來報信的石頭說,從來沒見過爺回來得這麼急的樣子,老遠就見到爺騎著馬飛速的向寨口而來,將音塵給甩在老遠處;好似,寨子裏有爺牽掛的人似的。這不,爺現今應該過雙木林了。”
柳媽回頭,和藹又不失恭敬的對倚在床頭的上官冬至說道:“小姐,柳媽去接一下爺,小姐你先休息一陣子。”
上官冬至微笑著點頭,看著柳媽細心的將門關上。
柳媽與丫鬟腳步聲漸漸遠去,還聽見柳媽的笑罵聲:“小丫頭,一天到晚就知道瞎說,是不是皮又癢了?看我不擰下你一層皮來?小姐是爺唯一的妹妹,自然是爺最為牽掛的人了。還不趕緊著去開大門,迎接爺回來?”
可以相見丫鬟調皮的吐舌頭的模樣:“石頭趕回來報信的時候,就將大門敞開了啦!”
上官冬至想要坐起身子,不料,覺得頭暈目眩;隻得繼續躺下來,心裏揣測著,她的哥哥上官莫離又怎麼會是清音寨的主人?而他,為何要將她帶到清音寨?不是說好,互不幹涉的嗎?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齊冬至轉頭望去,正好與上官莫離的眼眸碰個正著。
上官莫離閂上門,走近來,自然的落座於床側,問道:“感覺如何?”
“莫離哥哥,冬至不是很明白。”
上官莫離拉過上官冬至的右手臂,輕輕的拆除紗布,塗上新的藥膏……
“日後,你慢慢的,自會明白。”
上官冬至望著上官莫離專心為她敷藥的神情,黑白分明的眸子隱含了愈來愈多的笑意,緩緩的說道:“莫離哥哥急急的趕回來,就是因為要趕著給冬至敷藥麼?”
“冬至,你是我的妹妹。”上官莫離的頭未曾抬起,細細的纏上紗布,一寸一寸,一絲一絲,聲音也是慣有的冷靜與自持,“你的傷,須得在此靜養四五日。如若你願意,可以做回你自己,可以不需穿男裝。清音寨是個與世隔絕,不問凡塵俗世之地。”
上官冬至眯縫著雙眼:“可以穿女兒裝?”
上官莫離點頭:“稍後,柳媽帶裁縫來給你縫衣裳。”
上官冬至睜開眸子,仰躺的臉頰正對著上官莫離堅硬的五官,語帶調侃:“可以毫無顧忌的告訴寨裏的所有人,我是上官冬至,是他們的爺上官莫離的妹妹?”
“冬至,我說過,你是我的妹妹。這是事實。”
驀的,上官冬至抬起左手,迅速的拉過上官莫離的右掌,呆呆的望著那厚實的側掌上深深的、猶帶幹涸血漬的牙印,有那一日她在梅林留下的,也有新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