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狂心28(2 / 3)

因為她熟悉他!

就在他和她一擦肩的時候,她就感覺到了。

感覺到了他身上的戾氣。

在她的生命裏,她曾與這種戾氣無比地接近過,每日每夜地與之相融,以致在那段時間裏,她也變得暴戾。

可是他是誰呢?

他怎麼能在擦肩的一瞬讓她回想起她在研究破城案卷的那段日子?

他,是不是破城?

他若是,破城怎麼會這麼年輕?

他若不是,那麼她又怎麼會感受到那麼相似的戾氣?

按刀。

……要找這樣的人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因為這樣的人不管何時何地都是一樣地乍眼。

白斬是乍眼的。

這毫無疑問。

可是小藿也是乍眼的。

因為她是個漂亮的女人。

因為她是個年紀不算很小,但又決不會讓人覺得她韶華已逝的很漂亮的女人。

對於白斬這樣的男人而言,小藿這樣的女人遠比那些鮮嫩的少女來得有味道。

更何況她還帶刀。

她帶的刀是那樣一柄與劍相象的刀。

而葉子的劍卻是那麼地像一把刀。

白斬並沒有停下腳步。

還是向著風箏飛起的地方走去。

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是會遇到她的。

就像小藿知道自己還能找到白斬。

所以他沒有停下來。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停止。

因為他忽然不想把自己的一生都搭在殺風箏,殺王怒殺,打敗災星這三件事上,他要做的是快快地做完這三件事,然後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找他真正想找的人。

……呂書賢真是有趣的人。

他想。

他這樣的人該不會有什麼不得已而為之的事吧?

如果能做個他那樣的小流氓,也沒有什麼不好吧?

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就做他那樣的小流氓吧!

這樣的心願能不能實現?

白斬沒有工夫去想。

他不僅沒有工夫去想,也不敢想。

天上的風箏忽然栽落了下來。

飄飄搖搖地掛在蔥鬱的樹梢上。

就在白斬一腳踏入武穆祠大門的時候,

那兩條鮮紅在綠葉的托襯下顯得異常詭異。

庭院裏沒有人。

連一個影子都沒有。

卻有一個線軸。

線軸的一端連在掛在樹梢的風箏上。

風箏線沒有斷,風也沒有停止,風箏怎麼會落下來?

那麼放風箏的人呢?

人又到哪裏去了?

線軸上帶著一種淡淡的香味。

……女子。

放風箏的是個女子。

隻有女人會有這樣的香味。

卻不是江湖的女子,江湖的女子香味是不會這樣幽怨的。

可是什麼樣的女子會來祈殺?什麼樣的仇恨會促使一個女子來祈殺?

白斬很好奇。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好奇過了。

所以他忽然很想見見這個放風箏的女子,很想見見這個放風箏的女子想殺的那個人。

……“天誅“,真的是借天之刀,奪人之命?

在這種情況下,風箏還會出來接受這“天誅“的委托嗎?

“是你。”

淡淡的聲音。

淡淡的兩個字。

白斬卻僵直。

甚至不能轉身。

……是她?

她竟來跟他說話!

“是我。”他低低地回答,背對著她。

葉子:“你竟也來放風箏。”

白斬苦笑,卻並沒有否認:“對,我來放風箏。”

葉子:“這世界上有你自己殺不了的人?”

白斬:“我若放風箏,所祈求的決不是殺人。”

葉子冷笑:“可是天誅除了能殺人還能做什麼?”

白斬:“我若放風箏,也決不是祈求天誅。”

葉子笑。

如風掠過月下的白梅,如風掠過月下的白梅揚起的塵雪。

“你……是看到風箏才到這裏來的?”白斬問。

澀澀。

葉子沒有否認。

當然也沒有承認。

她隻是在一笑之後轉身。

在一笑之後的轉身之後離開。

白斬緊緊地握著拳。

牙根也緊緊地咬著。

在葉子走出第三步的時候,他忽然大喝一聲:“站住!”

葉子真的站住了。

她從不聽別人的喝令,可是她卻真的按照白斬說的站住了。

“我隻要你記住一句話,“白斬慢慢地轉過身,一字字切齒道,“無論是為了你,還是為了我的仇恨,我都會殺了風箏……就算你會恨我,我也不會放棄。”

葉子看著他,許久,然後輕輕地拍了兩下手掌。

“勇氣可嘉。”

淡淡。

淡淡的聲音。

淡淡的表情。

淡淡得仿佛隻是在看一場不算乏味,但決不精彩的戲。

白斬靜靜。

等著。

他知道她還有話說的。

葉子在拍過手掌之後抱肘:“但卻不自量力。”

白斬:“你認為我沒有教你站住的能力,還是認為我不能殺死風箏?”

葉子:“都有。”

白斬:“你可以試試。”

葉子冷笑!

“奉陪!”

天際閃過一道冰寒的月光,彎彎,如絕代佳人巧笑倩兮的如絲媚眼。

可是白天能有月光嗎?

誰見過白天的月光?

別人不知道,但白斬知道自己算是見過的。

葉子的月光。

葉子的月如鉤。

葉子的劍。

彎彎,如月。

光芒卻犀直,已在看見它的瞬間感受到肌骨的刺痛。

屈指如鉤。

甫一出手便抓向葉子的劍鋒,月光的中心。

……芒最盛處便易折。

白斬懂這個道理……葉子的劍法本是陰柔一路,本不該精芒四射,可是她卻用得大開大合,絲毫沒有女兒家的嬌態,一擊之下,十中八九,下手幹淨,決不拖泥帶水……這是她的習慣。

也是殺手的習慣。

尤其是”十字星“的殺手。

習慣有時可以成就一個人,有時也可以毀滅一個人。

白斬也懂得這個道理。

所以,他一出手,目標就是她的劍。

奪了她的劍,自然就有資格教她站住,自然就有可能對付風箏。

盡管這不是必然,但他已無路可走。

一滴血輕輕地落在他的臉上。

而葉子卻忽然躍起,劍風立時把白斬全身籠在中間。

綽綽。

他看著自己的血從自己的傷口中飛標而出,落在她白如霜雪的裙擺上。

他甚至看得到她在看他時,唇角隱然懸著的笑意。

在看到她唇角的笑之後,他的視線裏便隻有白刃。

彎彎如月的白刃。

月如鉤。

據說,每個看到月如鉤的人都是必須死的……她會殺他嗎?

會嗎?

想到這裏的時候,白斬幾乎已經停止了反擊,幾乎想要賭上一把。

可是僅隻是一刹,他便出招!

人的本能是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