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之旅35(1 / 3)

三十五、小聚辦事處

王主任的一席話,同時也讓一旁的老楊和李文為之震驚!老楊同誌怕我一時接受不了領導麵對麵的斥責,便婉言插話:“小陳同誌,今天領導對你開誠布公的談話,完全出自於對你的愛護,所謂‘恨鐵不成鋼’!常言說,響鼓也應重錘敲。今天,領導找你談話,不光是為了批評你;如果真想批評,何必將你邀請到辦事處來?再說,一個有為青年,要能看到自己的不足,要勇於麵對,何況你確實有不少不足之處。有不足就要正視,就要經受得了領導的批評。隻有深感不足而樂於接受批評的人,才是真正的知錯必改的勇敢者!”

經老楊同誌這麼一說,王主任也立即意識到自己的措詞過於激烈,怕傷害了我的情緒,便也和緩了口氣說:“是呀,我是一個軍人,將部隊裏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帶到社會上來,是有欠妥之處。不過,我們這兒是一個學習集體,必須要由淺入深地進入軍事化管理程序,也是勢所必行的呐。老楊同誌說的對,一個有為的青年,要勇於正視自己的不足,還要敢於修正自己的不足,所謂知恥而後勇。今天我們把心裏話向你麵對麵的公開,不能老是隔靴抓癢,達不到正麵教育的效果!”說著,他看了一眼在靜聽的李文,又和藹地說:“小李同誌是個好姑娘,我們有意識的讓她插在你們中學習,協助你們工作,說實話,也是起到督促作用。她是我們辦事處安插在大華廠的特別工作者。事情正如我們期望的,這大半年來,她用‘彙報’的方式,及時地、源源不斷地向辦事處發來書麵的材料,並能做到實事求是、分析到位、有理有節,成為辦事處真正的耳目。尤其能主持公正,敢於直抒己見,又能掌握火候,真是難能可貴……在這個問題上,你小陳同誌理應要向她學習,有些地方你還得要好好地感謝她;要不然,你的問題也不是我們當領導的、今天找你來用談一次話的方式所能解決得了的。”

聽到這裏,我用感激的目光瞄了李文一眼,見她微紅著臉羞赧地說:“王主任言重了!作為一名共青團,我僅做了我應該做的分內事,談不上成績,但求無過就行了;再說,我們陳排長也並非是個不懂政策、不講團結、不明事理、不學無術的人。我們認為,他還是一個為人謹慎、不浮誇、不剛愎自用的謙謙君子。至於他和某個同誌有什麼‘曖昧’之情!我在曆次彙報中,也進行過客觀分析,幾乎是出於一種小知識分子之間那種小資產階級意識的‘惺惺相惜’、聰明加遊戲罷了。從某種意義上說,又為我們這些不識清純、缺乏理智的年輕人,表現出一種脫俗的、男女友情的崇高風範。至於排務工作處理,這大半年來,如其說我在協助陳排長的工作,還不如說在陳排長工作作風熏陶下,讓我們開了不少眼界、長了不少見識!我不是當麵奉承,事實也是如此,他那隱忍負重的毅力,是常人無法理解的,他卻坦然處之。暫不說他與某某同誌誤以為‘曖昧’之情,多次受到一些人的惡語中傷,為了團結,他一忍再忍,希望將來用事實去澄清一切。就說關於他和那個蔡小娟的鄉親關係,平白又引出個叫‘二胡’的一係列風波……說實話,就這兩件事,卻是因我李文一手幹預出來的,包括那些事情的細枝末節,都是因我好奇、從中操縱和指揮,最後甚至引發了公安機關出麵幹涉,差一點,我將成為無法洗清罪責的人。可是我們的陳排長,出於朋友情、同誌愛,他不卑不亢、沉著應對,甘受不白之冤,最後終於讓事實為他正名!今天我偶感風寒,本不應陪他來的,聽說辦事處領導是找他單獨談話,根據他的為人和性格,一時無法向領導表白,我就借口為他帶路,伺機向領導進一言。挑白了說,近來我們陳排長對於來自工作和環境的壓力,不可謂不大,真是進退維穀;有些人倚仗自己工作上的優勢,無視組織原則,將人員調動視為兒戲,不事先通氣研究,甚至連招呼也不打,擅自做主,直接找當事人談話後,說走就走,其結果,竟然是為個別人開違法亂紀的方便之門。也許,辦事處領導已經知道內情,事發後,故而難以啟齒、隱忍不言?要不然,為什麼連起碼的批評和處罰都不願聲張,將具體問題一股腦推給了臭名昭著的某某某,而對於具體執行人和炮製者,領導卻緘口不提,難道其中也有什麼難言之隱?”她微紅著臉越說越激動,顯出了從未有過的一股凜然正氣,在凝視著二位領導,“今天,不是我李文無禮,把領導對我的客氣當成福氣。我真弄不懂,一個甘願默默無聞在工作上任勞任怨的好同誌,竟被所謂的‘花邊新聞’淹沒了,成了個不折不扣的替罪羊;而對一個無視團結、不講原則、憑個人感情用事的基層權力者,卻無限遷就,再遷就,今後的工作叫人到底如何做?”

是李文的話刺到了二位領導的“痛處”,還是二位領導以博大的胸懷和高瞻遠矚的氣概包容和原諒了她?王主任聽了不由得“嗬嗬”大笑,麵對仗義執言的李文一伸大拇指說:“我們的文姑娘,不僅是一位才女,還是一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女,敢於對領導犯顏直諫,真是可喜可賀!”他又笑對老楊說:“當初,每每看完了她寫來的彙報材料,我也曾有過懷疑:這位文姑娘若要當一名文秘,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總認為話好說、事難做。要能在事實麵前敢於真刀真槍的打肉搏戰,恐怕就未必了。可是今日一見,我又錯了,把一位威風凜凜的花木蘭,看成一隻溫馴善良的小花貓了,豈不是錯上加錯?”

老楊同誌眼看時候到了,不想讓這樣的對話無限地拖延下去,便向仍含有氣憤的李文打個手勢,令她冷靜下來,便也笑嗨嗨地說:“文姑娘的話,看來是積壓已久,今日才有機會一吐為快。好啊,在領導的麵前為了他人敢於說真心話,並能據理力爭,是好風氣。正如王主任說的,隻有才女加俠女,也才敢在關鍵的時候直抒己見,應該表揚和褒獎!”見我一副低眉垂眼、無意振著的柔軟表情,才又嚴肅地說:“小陳同誌,今天我們找你來,並非是要一味地批評你,而是希望你將心裏話說出來,陳述也好,糾錯也罷,讓我們聽一聽你的心聲、你的見解、你的觀點,有利於領導正確地指導工作。是的,你的性格並不內向,可是有時也會讓人猜不透你的心思!譬如和領導之間,總似乎有一層隔膜;而與個別同誌,又像是以鄰為壑、敬而遠之,這不利於日常工作。常言說,人非完人,孰能無過?其實你也不是什麼過,隻不過是心裏的疙瘩沒能解開,影響到工作罷了。你說呢?”

老楊同誌把“發言權”交給我了,然而,也該是到我發言的時候了。此時此刻,我又能說些什麼好呢?看來,今天領導找我來,並非是完全為了批評我,倒像是把重點放在教育我、啟發我,好讓我進一步振作起來、輕裝上鎮,讓大華廠七十多名培訓學員振作起來,快速完成上級交待的學習任務。可是,我也確實有我的難處:一個政治上受過挫折,生活上有過起伏,就連來到上海的這段時間,又差一點與黃麗之間再起風波,我倒真是個不可救藥的人了。即或領導不給我什麼“結論”,但在一些還不明真相的同誌們麵前,我能輕裝上陣嗎?再說,領導上確實對我有了戒備之心,派去了自以為是的郝剛,在抓大華廠學員的全麵工作,在人員調動的程序上,他是那麼主觀武斷,我這個掛名排長,用什麼去堅持原則、據理力爭?幸好有李文同誌為我主持正義,減輕了來自領導方麵的壓力,但減輕不了來自郝剛的幹擾和阻力,因為郝剛畢竟是黨內的“特派員”,我怎麼能與一個蒸蒸日上的“政治驕子”敢講什麼“平等”與“正義”?就說眼前,對於郝剛不顧組織原則,為黃一峰開方便之門而無一句批評就是明證。想到這裏,我也就赧然一笑,淡淡地說:“感謝領導對我的鼓勵和看重,但是我知道自己是個幾斤幾兩的坯子,就怕有違領導的厚望。我的目的是努力學習技術,將來好用技術為人民服務;而對抓好一個集體共同學好技術,我就不是這個人選了。好在領導已派遣郝剛同誌去全麵負責,他是黨員,又有魄力,一定會抓好大華廠的培訓集體。所以我認為,一個七十多人的小集體,又何必重複設立組織機構?說句笑話,取消了我的排長名稱,符合精兵簡政的要求。我絕不是推諉,請求領導考慮我的建議。”

“你這是打退堂鼓啊!”老楊接過話題,表情嚴肅地說:“集體的工作要集體去做,靠少數人發號施令是不行的。你目前的處境領導心裏明白,我們正在進行分別對話,就像今天找你來談話一樣,也要找其他有關同誌談談,為他們指出缺點、提出批評,要一切從團結著手,達到互諒、互讓、相互支持的目的,把下步工作搞好。我和王主任研究一下,也統一了思想,今天找你談話的目的,就是要你放下思想包袱,輕裝上陣,努力完成領導交給你們的任務,要自始至終完成帶好大華廠全體培訓學員的一切工作,也是對你們的考驗。至於工作上有難度,是不奇怪的,凡是有人群的地方,總是會麵臨多種多樣的思想問題,如果不能冷靜思考和善於麵對,是看不出一個人的工作能力和心理素質的!”接著,他又語重心長地說:“一個七十多人的學習集體,要是在部隊,就是一個加強排,安排兩個負責人,有什麼不可以?在工作上不單是相互促進,更是相互監督,這是組織原則。你也曾經曆過基層地方行政工作的磨礪,難道你不明白這個涵義嗎?一遇有矛盾,一觸及到具體問題,就要摔挑子、打退堂鼓,好像不是你小陳同誌的一貫表現;再說,也辜負了你的同鄉加學友的文姑娘,對你無限期望和真誠維護;還有辦事處領導的一片苦心……”

這時,王主任剛要接著講話,直見周雋風風火火地進來說:“你們看,我們大華廠又來人了!”隨著話音,是黃麗將費小曼和喬西婭引進來。小費見了領導,總是那麼怯生生的,倒是喬西婭無視領導正在談話,竟像一隻燕子似地撲向李文,她的漢語本來就沒過關,卻還學用上海話開心地說:“阿姐,儂咯身子弗……弗來事……阿拉……喜快唻!”話音剛落,引起了一陣哄然大笑!還是費小曼環視了一周,見二位領導都是和顏悅色的在談話,而我陳柯也沒受到什麼壓力,似乎也在輕鬆的對話;又見李文身體無恙,才對一旁的黃麗和周雋說:“接近中午時光,我和喬西婭不放心文姐,和聖人叨咕兩句,請她替我兩請個假,便快步趕回宿舍。一進門,就聽王師傅說,文姐陪排長到辦事處來了!近來聽到不少不利於排長的風言風語,我怕領導光聽一麵之詞而為難我們陳排長;加上文姐身體又不好,她為了保護排長,不惜陪同前來。我和喬西婭一合計,在門衛室打個電話到車間,幹脆請了半天假趕到辦事處來,為排長和文姐……”說到這裏,她又呢喃不語了,聽話音她是為我們的文姐,順帶為我這個不能自保的“排長”保駕護航來了。

王主任和老楊同誌都在啞然而笑,然而在他們領導的心裏,一定也在尋思這兩個姑娘,是我陳柯和李文一條戰線上的“同盟軍”,盡管喬西婭在漢語表達上欠缺些,就眼前情形來看,她們不顧一切的直闖辦事處,其心情之迫切就可想而知了。為了打破這短暫的僵局,黃麗機智而風趣地說:“二位領導,我在大廈餐廳預訂了六個人的飯菜,眼前已快十二點,再不用餐,怕餓壞了客人,也影響領導的身體健康,我的責任就更大了。”

“還有,趕快再去增加兩個人的飯菜,小費和小喬肯定也是急匆匆餓著肚子來的,六個人的飯菜,八個人怎麼夠吃?”是周雋連珠炮似的發言後,正在期待二位領導的定奪。我也正想說明我和李文早餐吃得遲,不打算吃午飯,正好留給新到的小費她們倆。王主任趁勢笑嗬嗬地說,“難得!從大華廠先後來了好幾位客人,今天,辦事處也算是蓬蓽生輝了!這樣吧,還是請小周和黃秘書速到餐廳去增加兩個人的飯菜,並請一起送到會議室來,我和老楊同誌借機款待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