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之旅36(2 / 3)

“話,全讓你一個人說盡了!”昏暗中,我抽出右手接過小酒瓶,一仰脖子,咕嚕嚕先飲了一口,順手又遞給黃麗;為了不打了我的興致,她也一仰頭像是飲了一大口,嚇得我連連提醒說:“淺嚐輒止,淺嚐輒止……”黃麗笑一笑愉快地說:“有兄長在一旁時刻關懷,不會有覆轍之危!不過,你我之間情深意重,非此物不能渲染與烘托;但要時刻注意,不能讓我們的‘友情’肆意揮發,要適時進行克製;站得高、才能看得遠,要放眼於未來,要經受得住時間的檢驗。隻要警鍾長鳴,何愁我們這一特殊的‘兄妹之情不能永固?”

聽了黃麗的這番奇談怪論,我也無意從中得出什麼結論,更不想放棄這一特殊的情感遊戲;盡管內心懷有愧疚,並自我安慰似地認為人性的正反差別,往往是在一線之間。隻是能像黃麗這樣,當情感的熱潮極度高漲的時候,用理智和毅力來嚴控自己,確保在異常舒暢的情節中霎時冷靜下來,從而保護雙方自己。但這僅僅是一種被動的、無奈的權宜之策。想起當年與方凝玉相識、相處,之前不也是一再告誡過自己嗎:不能玩火!玩火者必自焚!一旦大意,將會引發燎原之勢。果然,在不久之後雙方將各自的未來,葬送在火海之中而無法自救。至於後麵的蔡小娟,因前車之鑒,那時,自身仍在“火海”中煎熬,所以尚能自控。眼前,這位嬌豔、多情的黃麗,無論從哪一方麵,都已勝過往日的環境和情感,相比條件優越多多,在這樣的處境中,能夠真的嚴控自己而不重蹈覆轍嗎?不由我越想越怕,不寒而栗!

黃麗見我低頭沉思,知道我在思考著眼前的一切與未來。她一邊安慰我快點吃東西,一邊岔開話題,幽默地說:“陳兄多慮了!誠然,環境容易使人墮落或頹廢;反之,亦能令人奮發圖強,一切完全靠自我正確掌控,隻要掌控得體,時刻保持頭腦清醒,那種險中求存、險中取勝的成功與樂趣,是一般庸碌之輩無法享有的,唯有智、勇者方能擁有的獨特權利。好啦,快吃吧,可惜忘了帶茶水,隻好以酒暫代,也是一種樂趣。哎!這一周,你那幾有什麼要聞與趣事?”

黃麗的話提醒了我,趕忙從工作服上衣口袋裏,掏出楊四毛的來信,暗淡的燈光下,我勉強笑笑說:“記得你說過那‘掏出他那牛黃狗寶’的上海癟三楊四毛嗎?他果真來信了,你先看看。”黃麗接過信,因光線太暗,一時看不清楚,便好奇地問:“信中說些什麼?你就口頭傳達吧,我可不易辨別他的天書。”我瀟灑地又飲口酒,搖下頭說:“我也不知道,因時間匆忙,剛拿到手,還沒來得及看呢。”

“啊?看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荒唐!假使信中有關蔡姐姐的急事,你也這麼尾大不掉,將會誤了大事的!”黃麗說著,拿著信快步走到燈光明亮處,在仔細閱讀。我也覺得自己太荒唐了,便跟過去想看個究竟,燈光下,卻遭到黃麗一個憐愛的白眼,她不解似地問:“信已拆開了,你還說沒看過,是想當麵糊弄我?”我急了,趕忙將當時的情形重複一遍後,黃麗聽了突然感到問題嚴重,也無暇問及錯寫“陳可”的來龍去脈,她一口氣的讀完信,把信又遞給我,臉色嚴峻地說:“我說你這個人,既不麻木也非弱智,做事豈能這麼馬虎,不分輕重緩急?再是為了能盡快見到我,連看一封信的時間也沒有?何況信是從廠保衛科借門衛的手轉交給你的,按理說,保衛科再特殊,這信又不是違法犯禁的東西,他們無權隨便截留和拆閱的;即或情況緊急非拆不可,並未發現違法犯禁之處,就應該由保衛科出麵,主動解釋清楚,取得收信人的諒解,還應作口頭道歉才對。可是,他們就這麼草草的轉交給你,這人民通訊自由和通訊權利,被他們任意踐踏,你也無動於衷、不聞不問?所幸信中他姓楊的隻說要去江西樂平了,問你有沒有口信或錢和物,帶給方、蔡二位姐姐,約你於次日晚上七時,在城隍廟曲橋上相見。可是信已被他們壓後三天你才收到,那個姓楊的苦等你一晚上也不見你去,不恨死你才怪呢!”

黃麗的一番話,說得我毛骨悚然、也啞口無言!聯想到黃麗寫給我的字條,我也是丟三落四的,那天晚上回來後,沒能及時閱讀;幸好相約在今晚這個周末,要是急於在次日或是這周的前幾天,由於我心不在焉,不也要讓黃麗白白苦等一晚上,後果將會是什麼樣子?我越想越感到後怕,為了息事寧人不與保衛科發生不必要的摩擦,隻是喃喃地說:“事已至此,何況壓信的是保衛科,能爭出什麼道理來?信是我剛才收到的,真是對不起那個姓楊的了。”

“不是什麼對得起、對不起的事!”黃麗雖然冷靜了一些,但還是嚴肅批評:“固然責任在保衛科,但你在接信後也應速看,好洞察情由、辨明是非、追究責任,將問題和矛盾壓縮在最低限度;再說,廠保衛科是基層一級執法單位,有責任維護人民的通訊自由和權利的,怎麼好胡亂扣壓和隨便亂拆私人信件?他們這是知法犯法,即或你原諒了他們,他們也應知道有錯必糾、進行適當自責才對。”她想了一會,若有所思:“我知道大華廠保衛科一共隻有四個人,除了正、副科長和女秘書小許,再就是那個幹事小曹了。”她猛然警覺起來,斬釘截鐵地說:“對!一定是那個小曹幹的,他竟敢濫用職權、徇私舞弊,這個還了得?明兒,不,明兒是星期天,不行;後兒我來請個假,到大華廠保衛科直接找他問一問,一個小小的保衛幹事,竟敢明目張膽地違法亂紀,破壞人民受法律保護的通訊自由!”我一聽急了,拉著她重新回到石凳上坐下,昏暗之中,麵對仍在氣憤中的黃麗委婉地勸說:“事情已經過去了,那個姓楊的苦等也已苦等了,大不了以後有機會當麵向他道個歉,詳細解釋一下也就是了。再說,我也不想和這種人多聯係,那晚不去見他,反而是好事一件。何況小曹對我早有成見,你還不知道那天在特別座談會上,對我強行發難的神情。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就拆了一封無可無不可的信嗎?我們不妨賣個人情,今後有機會提示他一下,希望他不要把人當呆子。你想,我們是寄人籬下的代培人員,能忍則忍,忍字頭上一把刀,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

“你這是阿Q精神!”黃麗氣不過我的軟弱,便狠狠地罵了我一句。她想一會,略顯和氣地說:“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應該舉一反三地想一想,如不及時指出他的錯誤,追查他的責任,他未必能自我反省而知錯糾錯;相反他會以‘保衛工作者’自居,認為截留和私拆別人信件是理所當然的,不知不改、養虎為患……今後他若一而再地濫用職權,你的秘密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更何況是有關方、蔡二位姐姐的故事?!”我聽了似乎很有道理,不覺有點手忙腳亂而語無倫次。黃麗反而“撲哧”一笑,略帶輕蔑地口吻數落我:“不是我說你,你也算是個知識分子了,就這麼胸無城府、風風火火的?你呀,真是屬狗的,狗肚裏裝不得四兩油。好啦,我也是為了你才未雨綢繆,無非是以防萬一罷了。”昏暗中,她見菜肴已吃了大半,因無茶水,包子每人隻吃一隻,喉幹難以下咽;尚餘兩隻包子和剩下的菜肴,合並在一起,又因無紙張包裹,好在幹切菜肴沒有水分,她幹脆掏出自己潔白的手帕,將剩餘食品包紮起來,命我帶回去,以便餓了再吃。再看小酒瓶裏尚有一大半酒,因懾於以前的教訓,我倆都不敢多飲!於是她笑笑說:“這酒不讓你帶回去,以防再生枝節,留著它下次到這兒來再飲。”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像問我、又像自問:“下一次什麼時候再相見?”昏暗中見我茫然笑笑,一時難以答複的樣子,便想了一下,開心地說:“每個周末,嗯……不能!太頻繁了反而不好。就說今晚,我還是向辦事處的同誌們胡編亂謅了一個理由才得以出來的。因為,他們曉得我和舅舅家鬧翻了,上海無處可去。再說,過於頻繁相見,也會使雙方分心而影響工作和學習。你看這樣吧,隔一周見一次,一個月可以見兩次;下下一個周末的晚上,還是此時此刻,在此相見,我拿電爐用微火熬上一小鍋稀飯帶來,以解無水難下咽之苦,記住了嗎?我就不再另行通知了!”說著,又親手為我解開工作服上衣扣子,要我脫下來,命令我將她親手為我結的銀灰色毛線衣套上,要親眼看一看她的“作品”是否符合我的身材。我順從地脫下工作服上衣,露出了內襯的方凝玉當年用舊毛線拚結的背心,又看一眼我手腕上李文買的那塊新表,不由她歎了一口氣說:“什麼時候不靠外援而能自力更生照應自己,就是我們眾家姐妹最大的心願了!”

我心懷羞愧地穿上了新毛衣,覺得寬鬆自如、非常合體,頓感一股暖流熱遍全身。昏暗中,我一把緊握著黃麗的手,激動地說:“謝謝你的關心和援助,今後我當結草銜環、以報知遇之情。”黃麗似乎並不理會我的感激之言,她將兩條新棉毛褲重新折疊好,連同用白手帕包裹的兩隻包子和剩餘菜肴,用我脫下來的工作服上衣一股腦包紮起來,並一語雙關說:“我相信你這些無關痛癢的感激語言,不止說過一次,也不止僅說給我一個人聽過了。然而,我還是樂意聽,因為我們共同開辟出一條空前的‘兄妹’特殊友情的新道路,為未來作一次驚人的示範。至於‘友情’到底能發展到什麼境界、什麼頂峰,要靠大自然的造化以及我們親力親為的結果了,你說,是嗎?”

今晚,整個一場“兄妹”相見的劇目,幾乎是在黃麗包場的“獨白”中結束了。她再三警告我,謹防保衛科那個小曹再次攔截信件,並要我不要聲張,一切由她黃麗出麵交涉,向保衛科領導、直至向大華廠黨政領導反映,保衛科的工作人員私拆職工信件違反通訊自由的下場,教他吃不掉、兜著走。關於楊四毛的這封來信,暫時由她收藏,似乎要從這封信中探尋出什麼奧妙;如果這個姓楊的再有信來,要我不可貿然回信,也由她黃麗出麵聯係,以免中了他的“誘騙”,也免除今後發生一些不必要的牽涉。她還一再囑咐我:今後如遇有什麼難事,包括日常煩心的瑣事,需要雙方協商的,也不可直接打電話到辦事處找她,以免領導和辦事處的同誌們生疑,破壞了我們這一難得的“地下”友情。如有什麼急事,包括楊四毛或蔡小娟他們的來信如何處置,可以直接找她的好友周雋協商,由周雋打電話,或由周雋本人親去辦事處與她聯係,是萬無一失“地下通道”,要絕對相信她倆之間的情誼是可以信賴的,也是牢不可破的。我聽後一一點頭應允,深感這個鬼靈精思考周密,甚覺寬慰。最後,她告訴我不能陪我同車到曹家渡,盡管是夜晚,以防萬一被熟人看到;再說從曹家渡方向返回辦事處,中途要轉兩、三次車;而從靜安寺乘有軌電車非常快捷。時間迫使我倆不得不分手了!雖然小公園裏尚有對對戀人們隱沒在花木叢中,也不時傳來一陣陣“嘁嘁”的低笑聲,但並不影響我和黃麗再一次作不倫不類的“吻別”,雙方是那麼含情脈脈、難舍難分……出了小公園,在強烈的光海裏和紛亂的人流中,她把我送上了去曹家渡的公交汽車。我依依不舍的憑窗相望,她在我的心目中,就像一尊“女神”,是那麼完美無缺,亭亭玉立在汽車站台上,揮著手中那藍色布袋向我示別,令我心情激蕩不已……

當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宿舍的大門口時,借門燈強烈的光亮,抬手看下表,時針才指向九點四十分。想到今晚是周末,要到夜裏十二點才會關嚴小旁門,我能從容提前回來,也是好事,免得同誌們因疑多問。我想:假使一旦超過十二點,黃麗與門衛老王師傅的“君子協定”,是否因黃麗的調出而終止?又想到:黃麗雖已調出了,但同時周雋又調回來了,這個“君子協定”也有周雋的一份功勞,恐怕一時也不會失效吧?想到這裏,不由心中暗自好笑:再有天大的事情,沒有黃麗的參與,我又怎麼能放肆的超時歸來呢?正欲舉手推開掩著的小旁門,猛想起身上穿著這件嶄新的銀灰色毛線上衣,回到宿舍讓同誌們看到定會疑心!我一個窮光蛋,哪有餘錢去置辦這麼一件價格貴、款式新的毛線上衣?於是立即停頓下來,想將手中用工作服上衣當包袱皮的包裹解開,騰出工作服穿在身上,不讓同誌們一眼就能看到這件漂亮的毛線上衣。可是,一時又苦於沒有擱置手中包裹的地方,總不能解開工作服後,把兩件新棉毛褲和用手帕包紮起來的剩餘食品,就這麼放在地上吧,為了解除眼前之難,我隻好蹲個“坐馬式”,解開工作服,將兩件棉毛褲和食品裹子,擺放在蹲著的腿麵上,正要艱難的穿上工作服時,突然一個熟悉的女子口音,從我的身後傳來:“是誰半夜三更在大門口練功夫?噢,是陳排長夜靜歸來,辛苦了!怎麼,等不及回宿舍,就在大門口換起衣服幹什麼?”這種輕聲慢語而又不失譏諷的語調,不禁令我猛吃一驚!我知道是誰了。忙不迭站起身回頭,在明亮的門燈光下,果不其然是李文,一身初冬的裝束,一臉的嚴肅和蔑視,悄然站在我的身後,看到我在慌亂中將放置在腿麵上的物件,全都抖落在地麵上的一副尷尬相,忍不住破例抿嘴一笑。燈光下,她倒背著雙手,顯出一副安閑的樣子,輕鬆而幽默地說:“這是一件新結的毛衣?長袖、雞心領子、款式新穎、結構緊密,真好看。哎!就這麼穿著它回宿舍,讓同誌們瞧瞧多漂亮,何必又要用工作服罩住呢?說晚上天氣冷,也不像,室外不嫌冷,難道回到宿舍反而冷?”幸好她不是那種尖酸刻薄的人,說話總還留有餘地。見我手提工作服,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正處在兩難之中。為了不讓我繼續尷尬下去,便彎腰低頭為我拾起抖落在地麵上的物件,不經意似地又說:“還有兩條新買的棉毛褲?對了,配上這身毛線上衣,這一冬你是不用愁了,來的真及時啊。唷!這麼一條潔白、漂亮的手帕,內裏包紮的又是什麼?”她用手大略一摸,像是醒悟過來,點點頭又說:“是吃剩的晚餐?眼下食品緊張,價格又貴,不能平白浪費了,可以留著當夜餐用, 對方為你想的真周到;隻是可惜了這條手帕被汙染了!輕物重情,倒也值得……”

由於情況來得突然,麵對李文那善意的責難,我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就因為李文是我唯一的蘇北同鄉,為人嚴謹,與人處世寬宏大量,有男子風度,無論是文學還是政治方麵,水平都在我和黃麗之上;這大半年來,想起她對我種種的關懷與好處,在年齡上雖然比我小兩歲,卻不得不令我像對待其他男女同學一樣,尊稱她一聲“文姐”。莫看職務上我是排長,她是副手,她那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那高瞻遠矚的胸懷,以及處事果斷、明察秋毫、剛柔並濟的辦事風格,使我望塵莫及。因而,日常我對待她既尊且敬;尤其對於我和黃麗的“友情”,她更是處處關愛、事事維護,令我信服得五體投地!麵對眼前的她,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內疚之心油然而生。為了掩飾內心慌亂,我手提工作服上衣,為難地四下張望後,囁嚅地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能不能換個環境。”李文將手中的物件掂量一下,也隨之四下望望,半奚落、半調侃地說:“要依你的想法,一是去右邊那條又黑又臭的蘇州河畔?不行!那可是你和‘令妹’常去的地方,我要是也去了,瓜田李下的說不清;再就是去左邊?也不行!左邊不遠處那個小巷子口,徐放曾為你們兄妹賣過‘號外’,也是個很顯眼的是非之地;要不,去你們男生宿舍談談?我想你也不會同意的,因為在這深更半夜的大門口,又是如此安靜的地方,你都不敢聲張,何況去你們男生宿舍?如果你不怕小辣椒她們人多嘴雜,到我們女生宿舍談談也不錯,我敢保證,可以暢所欲言哪怕談到天亮,怎麼樣?”燈光下,見我窘的一個勁地搖頭,忍不住又一次無聲微笑,語重心長地說:“其實,我倒不是誠心想揭你的老底!承你情,晚上臨出門時,讓門衛老王師傅傳口訊,說你有急事要出去。我與小周、小孔和小費等姑娘們一合計,認為除了已經出走的蔡小娟,上海目前你似乎再沒有故舊至親,能有什麼急人急事等著你呢?大夥一致認為,無非是那個口是心非的黃丫頭心血來潮,分離久了又苦於寂寞,要你這個一筆寫不出兩個陳字的所謂‘哥哥’,約到什麼地方敘敘離別之情罷了。是呀,人家對你可以說是關懷備至,親手為你結毛衣,這裏貫串了多少情和意?可惜,一切都在我們的意料之中,白白浪費了你倆的盤算。要說還有我們難以料到的,那就是你們約會的地點。不過,我們還是敢於肯定,非靜安寺那個路邊小公園莫屬,輕車熟路嗎;又因為那裏出入自由、無拘無束、庸俗共賞。”燈光下,她見我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是那麼誠惶誠恐、無言以對,才又緩和了口氣說:“你們玩的這些小把戲,糊弄你們自己還可以,談不上有多高的智商,無非是鄉村鄰裏之間一種常見的小兒女情調,有什麼秘密可言?我看這大門口空曠明亮,夜晚又無過往閑雜人等,正好是你說清情況的絕好地方。其實,話我已替你說的差不多了,你還想要補充些什麼?要說雙方情感上的交流,我們卻難以用語言描述了,那是你們‘私房事’,不可與外人溝通,我們也不便幹涉!我可告訴你,你們今晚的約會,已不成其為秘密了,可以說,全在我們幾個人的掌握之中;因為她們三個等不及,提前回宿舍去了,我不忍心讓你‘撞木鍾’,甘作臨時留守,在這大門口專候你的大駕歸來!我說你們這種陽奉陰違、自以為是的小伎倆,一旦傳到領導的耳裏,後果你們掂量過嗎?常言說得好,紙是包不住火的。莫說我們還有六七十雙眼睛,領導也不是傻子,時間長了,再秘密、再巧妙,又怎能會不知道?我不是嚇唬你,到時候,你就等著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