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時光靜好。雨聲似催眠的時鍾,搖擺不定,“滴答滴答”地作響。頻率相仿。憶安迷迷糊糊地醒來,屋子裏一片灰暗,窗簾背後的光線也是暗淡無色的。她以為時間還早,欲要閉上眼睛繼續睡去,可餘光瞥到空蕩蕩的床,她不由驚了一下,立馬起身看個究竟。胡媽媽不在床上。憶安走出房間,隱約聽見廚房裏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憶安探頭去看,胡媽媽已經做好了早餐,正在廚房裏洗鍋子。聽到憶安的腳步聲,她回頭看了一眼道,憶安,你醒來啦?出去吃早飯吧,我洗好東西馬上出來。
憶安點點頭,道了聲,好的。
沒一會兒,沈聰安也起來了。他拉開醬紫色的落地窗簾,把窗打開打開二分之一,屋子裏稍稍亮堂了些,清新的空氣帶著微涼的風悄無聲息地襲了進來。兩人麵對麵坐下。憶安拿起杯子,剛喝了一口牛奶,便聽見了門鈴聲。
沈聰安起身去開門。
印入眼簾的是身穿製服的警察。他說,請問柳憶安小姐在嗎?
聽見是在喚自己的名字,憶安忙走過去,帶著滿臉的詫異。警方遞給憶安一本本子道,這是胡胭芷留給你的,她昨晚自縊了。
自縊?是死亡的意思嗎?
憶安手中的本子頓時滑落了下來,發出清脆切輕微的“啪”地一聲。雨季的空氣總是那麼平易近人,讓人迷戀上緘默。而任何不協調的聲響,在這屋子裏便顯得格外明顯了。緊接著便是分貝更高的“乒”地一聲,那是碎裂的聲音。像一隻鷹隼,迅疾地劃破天際,那尖銳的鳴叫在空氣中蕩起回音。尋聲望去,胡媽媽呆呆地站在廚房門口,腳邊散開著碎裂的碗。飛濺起的碎片割破了她的腳踝,鮮豔的紅色緩緩溢了出來,在她的身體上彙成一道淙淙溪流。
據說,胡胭芷最近發病了。就在昨天晚上,借助天花板上的電扇,用捆綁東西的麻繩勾走了自己鮮活的生命。
警察走後,這屋子裏頓時沒了聲響。仿若一切靜止,唯有那半空中的時鍾還搖擺不定地繞著自己千篇一律的圈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柳憶安才回過神,對於胭芷的死訊,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她希望自己還未醒來,一切都不是真的。可不遠處的胡媽媽,卻分明站在那裏,頓時嚎啕大哭起來。憶安走過去,伸手想要去觸碰她,去安慰她。可這悲慟半分的女人卻用力推開了憶安,把所有的憤懣與哀怨發泄在了她的身上。胡媽媽指著她罵道,都是你害的,你要是不把她帶到這裏來,一切都不會發生!還我的女兒……她怒視著憶安,掄起胳膊朝憶安身上打,眼淚從放大的瞳孔裏倏然落下,仿佛窗外的雨聲是她發出來的聲響。憶安趴在地上,一聲不吭地任由她打罵。
最終還會被沈聰安給拯救了。他推開胡媽媽,把呆滯的柳憶安攙扶起來。胡媽媽向後退了幾步,泣不成聲,突然跑了出去。而這一走,她便再也沒回來了。
柳憶安趔趄著走回自己的房間。沈聰安第一次見到她的眼淚,那淨白悲哀的臉上,掛著幹卻的淚痕。她的眼睛那麼紅,那麼水潤。看得他竟然覺得心疼了。
憶安把自己所進了房間。沈聰安撿起那本小本子,打開看了看。
裏麵寫的字字句句都那麼攝人驚魂。
胡胭芷寫道:憶安,你知道嗎?其實那天我想刺的人並不是儲沐辰,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