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將軍?”儂一驚悚悲慟的聲音,“軍醫不是說主公還有一絲氣息,還有救麼?怎麼會……”

“那是回光返照。”青書咬了咬腮幫子,側回首,已是眼眶微紅,“那一劍,準確無誤刺中了心髒,加上之前那一刀,蠍毒已進入體內……主公其實是撐著去了風僢醫館,想在那裏找個人,過去的時候,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

死了。她胸口一慟,癱坐在梁上,這一切果然是真的,果然是她親手殺了他!捂著臉,任絕望的淚水在指縫流竄、滑落。

“原來雲輕雪重傷主公的傳言,果然是真的。”儂一‘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儂一!”青書劍眉一皺,伸手將他摻起,嚴肅道:“你現在就是主公,好端端站在兄弟們麵前,告訴他們,不是雲輕雪刺殺你,而是花擎蒼使詐,讓你中圈套受傷,明白嗎?”

“為什麼要這樣!明明是雲輕雪那女人殺了主公,她是花擎蒼的人,就該殺!”儂一激憤站起,額上青筋暴露跳動,怒得麵紅耳赤,不肯聽命的一把拿起桌上的劍,“留下這個禍害,她還會殺我更多兄弟!主公不能枉死,更不能包庇這個禍水!”

“儂一!”青書端起桌上的水杯,一杯子朝失去理智的男子潑去,“這是主公的遺言,不能動他們母子,且要在三日後大舉退兵,將皇城拱手相讓!”

“為什麼?”儂一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摔落在地,不可置信後退了一步,“主公將我們這幫兄弟置於何地?”

青書麵色沉重,將那柄赤龍劍拾起來,放回桌上,再道:“我們大舉退兵,不是投降做敗將,而是與太上皇劃地盟約,各占半壁江山。這是主公的遺願,願意放棄帝位,隻做親王,不朝拜。他這是為我們這幫兄弟著想,否則一旦主公已斃的消息泄露出去,後果將不堪設想。”

聽到此,輕雪從梁上站起,輕輕躍至殿外,站在那片太陽雨裏。她是恨過他五年前的粗暴,可是,她沒有想過殺他。如果他死了,她的心也就跟著枯萎了。

戴上鬥笠,她身心俱顫去了風僢醫館。

此時的醫館,已被拆去了招牌、取下了對聯,遠遠望去,她曾經住過的二層小樓就似一個燕子樓,煙雨朦朧,燕子聲聲。昨夜曾有一個白衣女子倚在這樓口,等待她的情郎。

那個女子是她。就如這大冬日不可能出現燕子一樣,有人窺探她的心思,在她睡夢間,控製了她。

她相思入骨,所以等在這裏,引他至此,在層層紗幔間跳了支舞給他看,而後被人指引去皇宮,將那個五歲的陌生孩子當成僢兒,與他新仇舊恨一起算。

她沒有刺中他的心髒,可是他為了讓自己解開心結,竟是揮劍自刎。他難道不知道,如果他死了,她會痛苦自責一輩子嗎?兩人好聚好散,互不相欠,才能各自放開。

他在五年前傷過她,她在五年後的今日也一一還給他,他妻離子散、她另覓良人,他追她至海角天涯、她回以他最後的溫情,然後,兩人各自重新開始。這樣不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