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可以,嗬嗬。”陳媽媽聽她讚揚兒子,很開心,起身介紹,“這書櫃是他去年剛做的……還有那邊,放燭台的小桌。你看,這個小板凳。樓上還有張書桌,都是他做的。”王禪一一仔細看過,禁不住連連讚歎。
“喏,這些,除了我收來的和阿古做的,都是他爺爺和他爸爸的手藝。”“真好看,很精細。”王禪說著捧起書櫃旁矮櫃上的水滴形花瓶,仔細端詳。突然她脫口叫道:“木頭的!”木頭呈原色,粗看像黃泥陶燒製。陳媽媽笑眯眯道:“外麵是木頭,中間內胎有一層瓷。”“太神奇了!”王禪舍不得放下它,“這要花多少工夫啊,手藝真太高了!”
“這是我爸的得意之作。”陳古從廚房端出一盤對蝦。王禪開心地直搖頭,小心翼翼擺好它:“你們這木匠世家真了不起!”陳媽媽拉了她的手:“來來,我帶你去樓上看看,還有些東西。”王禪激動地聽從。陳古看兩人手拉手上樓去,半晌才心想:這王禪也真有魅力,一下兩下就抓住老媽的心。
“我們回來啦!”陳月和小郭大步流星進來。
陳古從廚房探出頭,見二人也是手拉手,心下笑道:今天家裏真溫馨。又道:“媽陪客人在樓上參觀,你們來幫忙擺碗筷啊。”小郭應聲來幫忙。陳月支起耳朵聽樓上動靜,又輕聲問哥哥:“長什麼樣?未婚嗎?”陳古又出鍋一盤菜:“長什麼樣你自己看就是,未不未婚就不知道了,人家是來作客,不是來相親的。”
陳月接過菜,擺桌上:“我的哥哥哎,要是每天回來,都這樣該多好。” “什麼樣?”小郭問她。“家裏有老媽,有會燒菜的哥哥,還有個哥哥帶來的女人。” “噓——”小郭讓她小點聲。其實,陳古認真燒菜,壓根兒沒聽到她的話。
陳媽媽領王禪下樓來。陳月和小郭見她宛然嫣然、氣質不凡,兩人不約而同站起來,呆立住。“我的女兒,阿月。這是小郭。”陳媽媽拉著王禪的手,給他們介紹,“這位就是王禪。”她不知何時改了稱呼,直呼王禪名字,看來二人熟絡了。王禪朝陳月笑笑:“不是女字旁,是禪師的禪。”陳月聞言咯咯笑起。
陳古又上一盤菜:“坐下吃啊,趁熱吃。”王禪聞到香味,展眼看去,是梅菜幹紅燒鮭魚。陳月笑道:“請坐,請坐,嚐嚐我哥的招牌菜。”說著朝哥哥擠眼。陳古裝作不見,去攔住欲進廚房的媽媽:“媽,您也坐著,陪陪客人,裏麵有我。”“好好。”陳媽媽樂得陪王禪入座。
王禪看桌上已有四大冷盤:燙對蝦、海蜇皮拌金針菇、醬油肉襯鰻鯗、魚餅襯肥豬肉,中間熱氣騰騰的是梅菜幹鮭魚、墨魚粉絲湯。她轉頭看看廚房,陳古關了廚門,隱約見他熟練地忙活,心裏莫名感動。“我還想上門討幾樣家常小菜吃,哪想擺酒一樣。”王禪說的是心裏話。
“哪裏是擺酒,我們也不知道客人口味,胡亂炒幾個菜,端不出來的物什,真讓客人笑話。”陳媽媽給王禪碗裏夾鮭魚,“阿古平日燒菜時間不多,今天難得有機會展示手藝,嗬嗬,不好吃噢。”
王禪嚐一口,驚讚好味道。陳月把盤子往王禪方向挪了挪:“多吃哎,我哥的招牌菜可多啦,這隻是其中一個。”“真的?”王禪忍不住拍拍手,“真想不到,今天能吃到正宗本地特色菜。阿姨、阿月妹妹、小郭你們也吃啊,就我一個人吃我可不好意思的。”這時陳古端著更大盤的出來,小郭起身,一起擺盤。陳月又介紹:“這是酒悶蝤蠓。”蝤蠓殼紅潤,肉嫩白,湯汁滾熱散發出老酒濃香,另綴幾顆白鼓鼓的荸薺,黃燦燦薑片及綠意盎然的蔥段。兩隻蝤蠓切成塊,均勻擺在盤中央,兩邊各蓋一個蝤蠓殼。王禪愣愣地問陳古:“真是你燒的?”陳古的臉紅通通,傻笑不語。陳媽媽拉他入座:“先吃,先陪客人說話,待會兒我燒。”王禪道:“這裏都吃不下了,可不要燒了。”
小郭給每人倒上一杯飲料。陳古起身說道:“有自釀的葡萄酒,我去拿。”轉身去大廳提來一木桶。王禪聞著酒香,即歎道:“定是陳年的,香氣已經積澱成熟了,甜而不膩。”陳月與小郭暗吐舌頭。陳媽媽笑著看她:“原來你會喝酒,真太好了,阿古釀的,隻休息天在家喝,這桶有一年多了。”陳古另給王禪一個酒杯,滿上,道:“家裏就我一個人會喝點,所以到現在還有小半桶。”王禪叫他也倒一杯,他卻推辭說下午要開車,送她回家的。
陳月見二人說話神態不生疏,心下暗喜,道:“哥,王姐姐今天第一次來做客,你總得陪客人喝點吧。開車別擔心,大不了讓小郭開。不然就晚上遲點送姐姐回去,到時你的酒氣早散了。” “對對對。”小郭忙點頭,“哥,你和王姐姐盡情喝吧!有我呢!”說著拍得胸脯“嘭嘭”響。“什麼叫有你呢……”陳月沒好氣地擰他。眾人皆笑。陳古自然是聽從妹妹的建議,因為內心早是這麼想的。
王禪本不是忸怩之人,加上與陳家幾個有話題可聊,眼前又有美味佳釀,她自是開懷,時不時與陳月說笑,令眾人笑作一團。
這時的陳媽媽覺得心裏溫暖,回憶丈夫在世時,也是這麼說著笑話讓大家開心,自他去世,家裏就安靜了,兒子不善言語,女兒也隻是講頑皮的話。她一直希望家中早點添個人,好熱鬧些,可兒子就是固執地不去交女朋友,一拖就是十多年。想到這個,她心裏刺痛,忍住不表現出來。
早上她找李曉虎,直接問曉夏的情況。老實巴交的李曉虎平平淡淡地說對這個妹妹不了解,還是他媳婦兒有一句沒一句地講了一些。
“也不知道老頭老太怎麼想的。幹閨女在外地讀書好好的,畢業後本來就要找工作的,找不到,今年回來要老頭老太幫著找,他們二老多大歲數了,也沒什麼背景,也給跑前跑後地問。
“這些女孩子也嬌氣!那天曉虎給她一張報紙,讓她自己去應聘。她這才去了,之前都在家裏窩著。
“性格?她太有性格了!在家除了跟老太講幾句話,跟我們連點頭招呼都沒有。上班拿工資了,也沒給二老家用。
“別提了,嬸,我是覺得她外麵有男人的,也不怕家醜外揚,您也不是外人。
“什麼?給阿古介紹?媽呀,我可說多啦……阿古兄弟人老實,會吃虧的。
“漂亮有什麼用,白長一張皮。曉虎你使什麼眼色啊!當二老麵我也敢說的。嬸您不是外人。
“怎麼會呢!嬸,我沒念過幾本書,可懂這個理的,哪有交了男朋友不跟父母講的。她肯定很想嫁的,可是那男的就是不露麵,肯定有問題!
“這是您要的料酒。
“嗯,是的是的,是要問清楚。別人不曉得,隻曉得人乖乖的。嬸您慢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