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不可惜?”普天成忽然轉過身,望住於川慶。
“我有什麼可惜,論資曆論水平,都還遠著呐。可是你……怎麼說呢,我聽說國平副省長年底就要走,難道,你就沒一點想法?”
普天成嘿嘿一笑:“川慶呐,啥消息你都知道。看來,以後我得跟你多學習。”
普天成不接他的茬,讓於川慶心裏多少有些想法,一下午的話,他算是白說了,便也收回心思,苦笑道:“不說這些了,說這些多沒趣啊,談點開心的。”
“談點開心的。”普天成附和著笑了笑,原又回到了沙發上。
江海玲一陣風似地旋了進來,故意扯高了嗓子:“實在慢待了呀,兩位首長請原諒。”見江海玲打扮得十分妖嬈,普天成的玩笑話就到了嘴邊,偏在這時,手機突然叫響,接通一聽,是汪明陽。
“秘書長您在哪裏,我有重要情況向您彙報。”汪明陽的聲音很急。
“什麼情況,你說吧。”
“您那邊說話方便不?”
“讓你說你就說,囉嗦那麼多幹什麼?!”
“不好意思,秘書長,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剛才我接到寧局長電話,羅恬……羅恬自殺了。”
“什麼?!”普天成頭裏轟一聲。
等汪明陽把大致情況講完,普天成多連一分鍾也沒敢耽擱,匆匆說了句:“你們吃吧,我有急事。”說完就飛身下樓。
打車趕到天龍賓館,自己的車也到了,普天成衝司機說:“把車停那幢樓下,等我電話。”司機停車的空,汪明陽的電話來了,問他在哪?普天成抬頭望了望附近,說了一幢建築物的名字。汪明陽說:“秘書長您等在那,我馬上趕過來。”
很快,汪明陽就出現在麵前,此時,天龍賓館前麵已是人山人海,天還沒黑盡,夜幕剛剛包裹了海州,四周的霓虹燈卻早早亮了起來。幾輛警車停在賓館前,發出刺耳的叫聲,十多個警察忙忙碌碌,好像在封鎖現場。普天成問:“沒得救了?”汪明陽心情沉重地說:“我看過屍體,從十五樓摔下來,人成了一堆血泥。”
“怎麼又是十五樓?!”
“賓館工作人員講,她昨天住進來時,非要開那間房,還說……”
“還說什麼?”
“還說她要在這裏一輩子住下去。”
“瘋話!”普天成罵了一句,又問:“現場保護得怎麼樣?”
“寧局親自帶人過來,現場沒問題,不過……”
“你有多少個不過,要說一次說清楚!”
“聽賓館保衛人員講,自殺前半小時,鄭斌源從那房間離開,他們兩人吵過架。”
“什麼?!”
又是半小時後,普天成得到消息,警察找到了羅恬留下的遺書,還有一包票據和一張磁卡,說是記錄了大華海東向省市領導行賄的全部罪證。
“亂彈琴!”普天成命令汪明陽,把現場得到的所有遺物全部封存,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能動。“另外,”他轉身跟寧副局長說:“消息嚴格封鎖,如果走漏了,你這個局長也不要當了。”
寧副局長麵無血色地說:“我們一定按秘書長的批示辦。”
普天成又跟汪明陽叮囑:“你留在現場,圍觀的群眾盡快勸走,另外,要注意羅恬的家人,不要引發新的矛盾,有情況隨時向我彙報。”
二十分鍾後,普天成來到鄭斌源樓下,打電話關機,跑到樓上敲門,半天沒有動靜。普天成相信,鄭斌源不在家裏。他去了什麼地方,這個時候,他能去什麼地方?
回到樓下,普天成一時有些茫然,羅恬的死太突然了,這女人早不死晚不死,偏要在這時候死,真令人倒胃口。一想汪明陽的話,他的心更亂,這個可惡的女人,她手裏到底掌握了什麼?
回到家,普天成的心還是怦怦亂跳,平靜不了。盧小卉問他今天回來得怎麼這麼早,他沒好氣地說:“回來早還得跟你彙報?”盧小卉嚇得鑽臥室不敢出來,普天成自己沏了杯茶,走進書房。他腦子裏反複想一個問題,這事要不要跟瀚林書記彙報?按說,死一個女人不是什麼大事,用不著打擾瀚林書記,可這女人是羅恬,跟鄭斌源有染,而且……
普天成矛盾極了,依瀚林書記的脾氣,這樣一件小事彙報上去,肯定是要討罵的。不彙報又怕事情朝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沒有哪一件事是小事,小事釀大禍的例子比比皆是。普天成再次想到那張磁卡,那上麵到底記錄了什麼,這個羅恬,她記錄這些用意到底何在,會不在鄭斌源之外,還有人在背後指使她?
普天成驀地就想到了馬超然,馬超然曾經分管過大華海東,鄭斌源這書呆子,一定是中了別人的計!
想到這一層,普天成不敢猶豫了,抓起電話,戰戰兢兢撥了瀚林書記的號。瀚林書記在桃園,剛剛接待完外賓,問普天成什麼事?普天成說一件小事,不過跟斌源有關。說著,就把羅恬自殺的事說了,至於那張卡,他沒明說,隻說羅恬曾在大華財務部門幹過,好像泄露過大華的財務機密。瀚林書記聽完,頓了半天,什麼也沒說,將電話壓了。
普天成越發摸不著頭腦,正在考慮要不要把電話打給秋燕妮,汪明陽的電話又來了:“秘書長,還有一個情況,也是剛查到的,羅恬死前兩小時,跟北京通過一個電話,我查了查,電話是中紀委的。”
“什麼?”普天成驚得聲音都變了形。
“還有,我們查了她的電話記錄,羅恬好像跟超然副書記通過不少電話。”
現在清楚了,羅恬果然是一個套子,馬超然下給鄭斌源和瀚林書記的套子。隻可惜,鄭斌源沒有查覺,秋燕妮也沒有察覺。幸虧發覺得早啊,要不然,可就全亂了套!
過了一會,普天成冷靜下來,不用怕,就算發生比這更可怕的事,也用不著怕,得冷靜,一定要冷靜。他衝外麵喊:“小卉,給我倒杯水!”盧小卉很快走進來,她穿一件工字背心,緊貼著身子,一對奶子鼓鼓的,兩條細長的胳膊發出眩目的光芒,像是成心讓他心亂。
晚上十一點,瀚林書記把電話打來了,隻說了一句:“事情我知道了,這事你留點神,該怎麼處理,你心裏應該有數。”
普天成心想,瀚林書記一定是見過了秋燕妮,要不然,這個電話不會打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