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挽救更多的生命，他選擇讓自己先變成惡鬼。
為了救國，他選擇先開戰。
為了拯救兩國的將來，他選擇在現在被人畏懼，被人厭惡。
在大廳的垂簾後，明珠驚愕的坐了幾日，聽著，看著，他簾外的身影，聲音，穿簾而來，一次次震撼明珠。明珠注意到了，他的筆永不停歇。
幾日之後，李世又來找明珠，一樣麵無表情，淡然的開口問道：“你還想殺主公嗎？”
明珠抬起了頭，雙眸裏困惑更深，坦白承認。
“我不知道。”
“那麼，你就在這裏，再多聽幾日。”
李世也不催促。
“你想坐多久聽多少都行，直到你下定決心後，再告訴我就好了。”
“現在，我隻想做一件事，“明珠第一次，開口求李世。”這件事情，必須請你幫我。”
“什麼事？”
“我要看書冊。”明珠緩緩的說出口。
李世神情沒變。
“你想看哪些？”
明珠輕輕回答。
“全部。”
那些書冊的分量，超乎明珠想象的多。
長達三個多月的時間，明珠日以繼夜，廢寢忘食的讀著，等到看完所有書冊，明珠才驚覺窗外已經是荼蘼凋謝，滿窗綠意盈盈的夏季了。
都說開到荼蘼花事了，但是關於那一朵曾被夏侯翎珍寵嬌養，被天下人指證曆曆的傳說，他因而血洗雪國，明珠在看完書冊之後，才知道關於那女子的事，並未終了。
妥善收妥書冊後，明珠衝動的往書房跑去，奔跑得很快，沒有意識到，自己收拾書冊的方式，已經跟李世一樣慎重珍視。
明珠跑到書房外，推開木門，筆直的來到夏侯翎麵前，再也忍不住，盤桓在心中的疑惑，開口直接就問。
“當年你並不是為了鞏固自己的權利才開戰？”
遊走書冊上的筆，難得的稍微停頓，他抬起頭來，看著氣喘籲籲的明珠，隻是微微的，微微勾起嘴角，黑瞳中閃過，罕見的眸光。
那是他極為欣賞某個人，某件事某句話，某個答案時才會有的眼神。
瞬間，明珠抽了一口氣，雙腿一軟，滑坐在地上。
“你不是為了明珠開戰的。”
明珠喃喃說著，從他的一眼，就知道自己猜出了，這件不論南北國，人人都信以為真，言之鑿鑿，實際上卻是被誤導，整樁事的真相。
明珠的判斷沒有錯。
胸懷如此大誌的男人，就算再疼愛，再不舍妻子的死，也不會因此而亂了大計，更別說是因此開戰了。
就算，他因為妹妹的死，有多麼痛苦，最初的癲狂可能是真，但是以他的深謀遠慮，機關算盡，之後的表現，就絕對是作戲，為的就是誤導所有人，掩蓋他真正的目的。
坐在桌案前的他，若無其事的，微微側著頭，手中的筆又寫了起來。
“你……”明珠連聲音都啞了。
“嗯？”
夏侯翎連頭也不抬。
“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明珠的身子顫抖，在夏天時間也覺得冷。
“鏟除姿蘭王府，隻是借口。”
夏侯翎聳了聳肩，平淡的回答。
“跟你成親後，我承認自己利用了你，而你的死剛好給了我一個借口，可以進行我籌劃多年的計劃，讓南國將士們同仇敵愾，正式向北方開戰後，因此士氣旺盛，而你父親，十王爺與雪國女王之間交往甚密。”
他為了戰勝，不擇手段。
明珠清楚的記得，當年，夏侯翎穿的是白衣銀甲。
“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麼咒罵你的嗎？”明珠連唇瓣都在顫抖。
他微笑。
“我不在乎。”
“那我呢？”
明珠忿忿質問。
“你知不知道，那些人又是怎麼咒罵我的？”
筆，稍微停頓。
隻是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