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骨的寒冷,極地的冰一樣,一陣陣侵入骨髓中,下一秒,溫度開始升高,熱,火山熔爐裏的熱,能將人燃成灰燼的熱……
無邊無際的痛疼,這是李月月做為一個還能呼吸,還有半分意識,還算活著的人,此時此刻唯一的知覺。
數天來,李月月一直處於半昏半醒的狀況,時而發冷時而發熱,一時如在冰天雪地,一時又如在岩漿火海之中。
李月月不敢睜眼,害怕會看到自己已經化成血水的腳和腿,她隻能拚命地呻吟人大叫,掙紮,哭泣……直到失去所有力氣,才會靜靜地昏厥。
每當這時,就會有一個並不算太堅實寬厚的胸懷,堅定不移地將她牢牢抱在懷中,不讓她因為失去理智而弄傷自己,直到她睡去。
秦奮給她喂藥,喂水,想方設法地將熬好的流食喂進她嘴裏。
秦奮還一直守在旁邊,幫她擦汗,梳頭,甚至幫她換掉汗濕的衣物。
當秦奮用溫柔的聲音,低低地在她耳邊喚她的名字的時候,就像她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貝。
可他是誰?
不會是呂伯侯,隻會仇恨地睥睨著她的臉和身體,譏諷她的身子前凸後翹與世上的淫女蕩婦無異。
自然也不會是所謂的師父,“鳳凰閣”殺手中排名首位的大師兄隻會找她的麻煩,不懷好意思地看著她一次次地吞下“百花露”,讓她生不如死。
那他是誰?
莫非是她現在的主子,被寵壞的秦記當鋪小混蛋?
不!對他而言,她的出現不過是在無聊日子裏找到的比較新鮮的遊戲,很快,他就會去尋找別的遊戲,怎會如此費心地待她?
可她又不敢確定,這個懷抱並不陌生,除了他,還有會有誰願意收留她,讓她棲息於此?
恍恍惚惚想著,倏地,她隻覺胸口一陣悶熱,接著喉間一陣甜膩,“哇”地一聲噴出一大口黑血。
“沒事了,毒血吐出來就沒生命危險了。”有人在她耳邊輕聲道。
怎麼連聲音……也好像呢?
李月月多想睜眼看看,想看看那個人會不會是他?可意識卻不允許,開始漸行漸遠,最終象一支射出去的箭矢,不能回頭,最終遠遠地離她而去……
李月月徹底地清醒過來,已是十天後的事情,守在她身邊的不是秦奮,而是那位清麗的女大夫。
女大夫微笑地瞧著她,眼底蘊含的關心令李月月全身上下一陣溫暖。
“秦大夫……”
她感激這個沒讓自己化成血水的女子。
秦掌櫃仍然不答話,拿過一張紙遞給她,上麵以秀麗的蠅頭小楷寫道:“李姑娘,秦公子要我告訴你,他和老三老四因事出門,半月後歸,請你安心住在這裏,不要惦記他。”
惦記他?
鬼才會惦記那個壞家夥!
雖然她想弄清楚一直守著自己的人是不是他,並不代表她心裏會惦記他。
李月月嘟起小嘴,猛然憶起自己毒發的那一晚,他們之間,那般親密無間,她記得他吻了她,還摸了她的身子,她也摸了他……她還記得!
“秦大夫……”李月月不好意思地低喃著,小臉不由自主泛起淡淡的紅暈。
秦大夫了然一笑,拿起筆,在紙上飛快地寫了些什麼,再拿過來給她看。
李月月怔怔地注視著那美麗的女子,同樣久久無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