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薑用帕子輕輕拭去上麵的泥漬,對著陽光看時,才發現這是塊難得的美玉,晶瑩剔透的緊,更難得的是,對著陽光竟有一種溫潤流淌之感,觸手生溫,這王府中珍寶不少,上輩子楚黎更時常與她品鑒各種奇珍,卻從未見過如此上等的玉石。
可這寶玉,又怎麼會掉著此處呢?而又是誰,可以有如此珍寶?
雲薑皺眉,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剛想折返將此物交給阮王妃處置,卻聽身後有人淡淡喚道:“小姐可是撿到了玉?”
這聲音低沉,極有磁音,雲薑卻一怔,這王府內宅,什麼男子如此大膽,竟然在此出現?!
“何人如此大膽?!”奉書怒而轉頭,卻不知看見了什麼,說話一時竟有些結巴了,“你……你是誰?怎麼在這裏?!”
雲薑不禁皺眉,心道自己這貼身丫頭雖然年幼,到底跟隨自己多年,怎麼竟如此失儀?卻自持禮節,麵對陌生男子,斷斷不肯貿然回頭,隻是道,“我的確撿到玉了,若是公子的,便還給你吧!”
說著,將手中的玉玦遞給奉書,讓她還給說話的男子。
“小姐好是輕率!”那男子不接奉書遞來的玉玦,反而輕輕笑了,“就憑在下的一麵之詞,你便認定這玉玦是我的麼?”
“你這人好生無禮!”一向沉穩的香珞竟也有些怒意,她回身道,“我家小姐好心還玉,你竟如此唐突,看你這穿著莫不是九王爺府中之人?仔細我告訴你家王爺去!”
“在下林淡衣,”那男子咳嗽了一聲,似乎說的有些急了,氣息一時不順,卻旋即輕笑,“小姐既是王府中的閨秀,卻始終不肯轉頭,既還玉,卻讓奴婢相交,可見並不真心。”
雲薑差點被這理論逗笑了,她心中暗忖,這人好生古怪!大家閨秀自然不得隨便見外姓男子,這是女子必遵從的德行,怎麼他竟如此義正言辭理直氣壯?!他既想見我真麵目,我卻偏偏不讓他見了!
不知為何,一向溫順內斂的雲薑麵對此人,竟偏偏倔強起來,她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如麵紗一般蒙在臉上,隻露出兩隻眼睛,方才緩緩轉過身來。
卻見棠花樹下,佇立著一個弱冠男子,一襲白衣,雖是普通的棉布麻衣,穿著那人身上,卻顯得高貴清雅,袖口在風中鼓起,宛如翩然的蝶,仿佛隨時都可能乘風而去。
前世今生,阮雲薑見過的俊美男子不在少數,原先跟在楚黎身邊時,也曾女扮男裝跟他赴過京城才俊的宴席,其中不乏才貌佼佼者,可與此人相比,卻都成了一眾凡夫俗子,饒是那楚黎,也不能與眼前男子相較。
那人瓜子臉,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本就十分多情的樣貌,卻偏生眼角下一顆淚痣,更平添了三分妖嬈,卻並不顯女氣,就似林間可以蠱惑人心的妖,高貴驕傲卻又帶著三分邪氣。
雲薑一時被此人的姿容迷住,怔在那裏無法回神。
“小姐還是不肯真麵目相見麼?”那男子歎了一口氣,似乎很是失望,他嘴唇有些發白,似乎正生著病,又咳嗽了幾聲,呼吸也急促起來。
“我並不是什麼小姐,”雲薑道,“我隻是府中側妃的內眷妹子罷了,”她一向低調,王妃雖然收她做妹子,但是倒底還沒有正式公布,如今的她,依然還是娉婷夫人的妹妹,她這時如此說,倒也沒有錯。
“公子是何人?又如何會在這裏?”
“我是隨著九王爺來了,是他的貼身陪讀林淡衣,”那男子笑笑,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饒有興趣的盯著雲薑,“有人告訴你,你的眼睛很美麼?”
雲薑皺皺眉頭,心道這人好生無禮,可是臉上卻熱乎乎的,似乎有些羞澀,本來十二歲的年紀不好有這般心思,可是雲薑畢竟不是這個年齡,心思又細膩,如此一句話,卻也讓她心中惴惴,一時好生迷茫。
這時,遠處卻傳來一聲叱笑,立時化解了雲薑的尷尬:“原來你在這裏,讓我找的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