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璐一見有外人插話,心裏先是忍不住地一驚。看這樣子,這年輕公子肯定是已經在自己身後聽了好久,剛才郎岌的那番抨擊朝廷和當今皇上的話,十有八九被他聽了去。
小心髒砰砰直跳,李璐趕緊衝著年輕公子露出了羅嘉良式的微笑。郎岌冒失,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他李璐卻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搭了進去。畢竟上天已經玩弄過自己一次,沒征求意見就將自己搞到了唐朝,李璐可不想被上天再玩弄一次,稀裏糊塗地就攤上掉腦袋的事情。
年輕公子卻沒怎麼理睬李璐,隻是對他微微頷首,算是打過了招呼,轉頭就衝著郎岌正色說道:“郎兄憂國憂民,實乃我輩之楷模,不過方才所言,實在有失偏頗。”
李璐一聽,心下大駭,這年輕公子連郎岌的名字都知道,肯定是一開始就偷聽了他們說話,若要真是別有用心,那郎岌和自己可就倒黴了。
“哦?”郎岌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上下打量了一下年輕公子,有點驚奇地說道:“依兄之見,郎岌如何有失偏頗?”
“自神龍元年,今上與張、姚等人東都玄武門起兵,斬關而入,逼武則天在長生殿退位,還位於李唐,至今已五個年頭了。朝政如此,並非今上之過,今上乃龍脈帝胄,皇室正統,豈有不想重振祖宗基業之理!依弟愚見,今日國事,敗就敗在宗楚客等一幫奸逆小人手裏!”年輕公子說的也很激動,不過李璐的心,卻又漸漸地放了下來。
從剛才年輕公子的這番話中,李璐也聽出了他對當前時局也有不滿,而且剛才的話裏他也抨擊朝廷,雖然是在維護皇帝,但宗楚客,那可是韋皇後的第一心腹,當朝宰相啊。
說出了那些話,那大家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了,李璐再也不擔心這個年輕公子會告密,除非他腦子秀逗了,想連自己也搭上。
“所言極是!”郎岌接過年輕公子話頭,說,“我也早聽人說,這朝政現在皆被韋後、安樂公主等人把持,大肆地提拔使用親信的奸逆小人,宗楚客和其弟,將作大臣的宗晉卿等人,皆為依附於韋皇後的奸臣,靠的就是阿諛奉承,欺上瞞下起家,搞得朝廷烏煙瘴氣。我還聽說,就在今上二度登基不久,這宗楚客等人,便暗中奏請當今皇後效法先太後革唐鼎、自當女帝,妄圖又篡我大唐江山……”
年輕公子和郎岌,顯然是誌趣相投,這時候很快就說到了一起,李璐倒像是個看客了。
不過這時候李璐卻寧願當個看客,對於現在的李璐來說,憂國憂民暫時還不是他的責任,他要做的,是先在這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唐朝立住腳,剛剛穿越過來,大好的人生都沒來得及享受,李璐還不願意就這樣英年早逝。
“哼!就是宗楚客這等專事諂媚、毫無治國安邦才幹的奸賊把持朝政,害的忠良在朝堂無立錐之地,朝綱便一钁不振了!此等賊子不除,忠良之輩報國無門,我大唐江山永無寧日。”年輕公子義憤填膺,語氣中也大有牢騷。
不過李璐卻聽了出來,年輕公子雖然和郎岌一樣,對當朝政局有諸多看法,但卻是個徹底的保皇派,說話總是留了三分,隻言時局如此,都是奸臣誤國,對當今皇帝,卻無一句非議。甚至就連郎岌提到的韋後、安樂公主等人,年輕公子也隻是絕口不提,反倒將話題繼續引到了宗楚客等人身上。
可惜郎岌卻無李璐這般的洞察力,根本沒有發現其中玄機,年輕公子的這番話聽得他是熱血澎湃,便有了幾分和年輕公子相見恨晚的神態,接著說道:“誰說不是呢,這等奸佞小人混跡於朝廷之上,和武氏餘孽狼狽為奸,蒙蔽聖聰,大興戰事,猛增徭賦,使得逃戶大增,怨聲載道!而且近日來他竟,幹起賣官的勾當來了!目不識丁之人居然得封官位,這,成何體統。”
郎岌這時候麵露極度失望的神情,皺眉跺足地說道。李璐聽得他又抨擊起吏治,卻隱隱約約對他有點擔心,說起來郎岌真也算得上書呆子一個,這年輕公子是何來路尚且不知,這時候就大談朝政,抨擊朝臣,社會經驗也真是少的可憐。
“郎兄所言,可是那斜封官?”年輕公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