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成長長哦了一聲,他相信郭茂中說的是實話,交通廳的情況他還是了解,駱穀城當廳長時,郭茂中頗受排擠,雖然排名二把手,在廳裏說話卻連末把手都不如,有時一個處長都能左右他,這就是跟一把手鬧別扭的悲劇。大官場如此,小官場更是如此,沒誰能逃開這悲劇。大河既然是如此情況,更多內幕郭茂中是不可能掌握的。

為了將情況進一步搞清楚,現場會開完,普天成特意約了老朋友鄭斌源。秦素貞老公在輕工研究所,算是鄭斌源下屬,普天成想,鄭斌源應該知道點什麼。誰知他剛把話頭說出來,鄭斌源就笑道:“你是說老焦啊,那根木頭知道什麼,他讓學問搞傻了。”

“真傻了?”普天成笑盯住鄭斌源。

“不傻還能咋辦,攤上那樣一位老婆,我都得傻,甭說這書呆子。”

“他老婆怎麼了?”普天成一下來了興致。

“還能怎麼,貪唄,貪錢,貪色,貪權,這女人啊,十足的可惡!”鄭斌源搖起頭來。

鄭斌源接著告訴普天成,老焦兩口子關係並不好,他到輕工研究所後,老焦已經跟老婆分居,就住在輕工所單身樓上,關於他妻子秦素貞很多事,都是輕工所職工說的。鄭斌源用幾個詞形容了秦素貞:貪婪,虛偽,霸道,不近人情。

鄭斌源的描述裏,普天成基本上算是掌握了秦素貞。由於秦素貞涉及到省長路波,普天成也不敢問太多,但他心裏已經有了數。

可是緊跟著發生的一件事,就讓普天成徹底無言。

大約一周後吧,普天成那些日子有應酬,國家發改委來了領導,普天成陪著考察,天天接待,搞得他有些累。那天他陪著吃過晚飯,跟於川慶交待一番,自己先回了家。剛到樓門口,黑暗裏突然鑽出三個人來,其中一人神神秘秘喊了他一聲普書記。普天成一愕,仔細張望半天,見來人麵孔很熟悉,但一時又記不起在哪見過。那人忙又道:“普書記不記得我了,我姓馬,龜山五礦的,您在市裏的時候,我還找過您呢,我那個礦就是普書記您做主批的,我叫馬得彪,記得不?”

“馬得彪?”普天成拚命搜索,可惜時間太長,他真是記不清這個人了。普天成又將目光掃另外兩人臉上,這次他認出了其中一位,白雲觀主持三真師父。

“是三真師父啊,怎麼?”普天成臉上露出不解,想不明白這麼晚了這三位怎麼能找來?

“謝謝省長,還能記得貧道。貧道是陪馬礦長找省長反應點問題,上次貧道去過鄧家山,可惜省長繞道走了。”

原來是這樣。普天成看看表,已經晚上十點二十分,想必三位等了很久,忙問他們吃飯沒?馬得彪說飯吃過了,怕見不到省長,三人輪流吃的。按說普天成應該把他們請上樓,一想喬若瑄在,加上三位來定是有重要情況反應,於是靈機一動,跟秘書聞捷打了電話,讓他跟司機過來一趟。然後又給家裏打了電話,告訴喬若瑄,晚上陪領導打牌,不回家睡了。喬若瑄嘀咕了句什麼,普天成沒聽清,但也沒多問。合上電話衝馬得彪說:“走吧,到賓館去談。”

到了光明大廈,聞捷給三位沏了茶,給普天成杯子加滿水,拿出筆記本,想做記錄。普天成說記錄就不做了,你去落實一下賓館,開三間房。馬得彪忙說不必了,彙報完情況他們自己去登。普天成沒多話,有目光示意聞捷趕快去,聞捷知趣地走了,普天成說:“三位辛苦了,是不是為龜山開礦來的?”

馬得彪趕忙說:“還是普書記眼睛亮,一下就猜中了,我們就是來反映開礦問題。”

另一位是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馬得彪介紹說是龜山縣嶽縣長的秘書小高,又說是嶽縣長讓他們來的。小高第一次見這麼大領導,渾身哆嗦著,緊張的樣子讓人看著別扭,普天成倒是理解地衝小高笑笑,道:“小高你先喝水,謝謝你能帶他們來。”小高紅赤著臉說:“我們一路擔心見不到省長呢,今天真是榮幸。”手顫顫地捧起杯子,沒敢喝,端著。剛見普天成喝了一口水,馬上起身,為普天成加水。

“說吧,具體什麼事?”普天成把杯子交給小高,專注地聽起來。

“普書記。”馬得彪習慣了這個稱謂,可能他覺得稱書記親切些,叫完又覺不妥,改口喚了一聲省長,可接下來再說時,就又成普書記了。“普書記,龜山馬上要毀掉了,當年您提出的規劃還有構想,現在全變了樣。您那時主張合理開采,有序安排,一邊開采,一邊保護,服務現在,造福未來的方針全讓篡改了。以前我們采了礦,統一交給礦業公司,由礦業公司負責銷售。每年的開采計劃也由縣裏統一安排,礦山維護還有安全生產都是在安監局領導下開展的,自從秦老大收購縣辦礦後,所有規矩都變了,現在整個礦山都由秦老大說了算,他的礦強占了百分之九十的資源,我們隻能采點邊邊角角,就這,采下的礦石還得全交給他,他把礦業公司也收購了,現在他是龜山的礦大王,就連嶽縣長他們,也得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