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賓館見了麵,普天成先向廖昌平和黃勇送上祝賀,省裏開完會後,廖昌平想到省裏,被普天成製止住了,告訴他幹好工作就是對省委最好的感謝,別老想著往領導跟前跑。他用了省委,而不是瀚林書記和他,廖昌平隻能做罷,規規矩矩說,一定不辜負省委、省政府的期望。黃勇倒沒急著去言謝,隻跟普天成通了一次電話,普天成在電話裏也沒多說,跟他交待了幾點注意事項,又鼓勵一番,就客客氣氣掛了。

黃勇這邊他有底,還不是一般的底。這個人所以一直藏著,就是太有底了,等於是他一張底牌,不到關鍵時候,不會打出來。

普天成他們是上午十一點到的,簡單見了麵,就吃飯。中午普天成正在休息,廖昌平突然敲響門,黃勇也在身後,兩人臉上驚亂一片,慌張得很。普天成讓他們嚇著了,忙問出了什麼事,怎麼全都這副表情?兩人相視著苦笑一下,廖昌平開了口。

“剛才接到通知,正英副省長帶隊慰問鄧家山隧道施工人員,要我們馬上趕過去。”

普天成一楞,薑正英到了吉東?繼而放聲笑道:“就這事,那你們幹嘛哭喪著臉?”

廖昌平驚魂不定地說:“省長您剛到,這邊都還沒安排好呢,您看這……”

普天成自然理解二位的難處,沒怎麼想就說:“我這邊你們可以不管,正英副省長慰問的是施工一線的同誌,你們必須去,而且一定要配合把慰問工作做好。”

“這不行,省長,這怎麼能行?”廖昌平急得要哭。

普天成故意笑道:“你那說怎麼辦,不去鄧家山,放正英副省長鴿子?”

“這怕也不妥。”一旁的黃勇接話道。

“這不就對了嘛,你們又不會分身術,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會處理?”

廖昌平心裏略微輕鬆一些,可還是不敢唐突,試探著道:“要不,我跟黃市長留下一位,那邊就說已經陪您在現場了。”

“不行!”普天成果斷地打斷廖昌平,“施工一線的同誌比誰都辛苦,你們書記市長不去,成什麼樣子?不但你們要去,人大政協一把手也要去,我們不能老是把關懷兩個字掛嘴上,要拿出實際行動來。”

“這……”廖昌平望著普天成,不知說啥了。

“擔心我有意見是不,你們兩位境界高一點行不行,至少我在吉東工作過那麼長時間,情況應該還算熟悉,該去哪裏不該去哪裏我比你們都清楚。”說完又覺這話深奧了些,轉而用玩笑的口吻道:“放心,丟不掉的,把胡兵留下,人大政協也不要都走光,兩邊勻一勻,不就解決了?”

“這……”廖昌平跟黃勇大眼瞪小眼,既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這道難題實在太大了,薑正英那邊不去絕對不行,去了,普天成怎麼辦?

普天成不樂了,臉色一正道:“還猶豫什麼,是不是要我一同陪你們去?”

廖昌平嚇得再也不敢猶豫,忙道:“我們聽省長您的安排,力爭早點趕回來。不妥之處,還望省長能……”

“說什麼廢話,快去,山上冷,別讓正英同誌等。”

兩位走了後,普天成一點睡意都沒了。跟薑正英撞上車,這不為怪,薑正英這段時間也沒閑著,今年慰問她的工作量最大,點也最多,各條高速都要跑,重點施工現場必須要走到,不留一處空白,這是省長辦公會定下的。春節期間,高速公路建設不能停,因此安全生產就格外重要,想必薑正英腳都腫了,她是不敢鬆一口氣的。不過薑正英到吉東,不給他打電話,就讓普天成不大舒服。彙報倒是沒那個必要,可互通一下情況總行吧。她不可能不知道他到吉東了吧,難道她信息閉塞到了這程度?

下午兩點二十,吉東市委副書記帶著胡兵和李曉田準時來到普天成這裏,肖麗虹也來了,她現在是吉東團市委書記,接替李曉田的位置。普天成就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跟大家說說笑笑到了樓下。人大、政協的領導都候在賓館大廳,其中就有剛剛當選為副主任的沈曉瑩。普天成遠遠看了沈曉瑩一眼,感覺沈曉瑩打扮得有點怪,好像一下老了好多,細一想,笑了,她現在是市級領導,自然不能穿得太豔,而一向在穿著打扮上很有個性的沈曉瑩,一隨了大流,風采立刻沒了一半。

車隊很快出發。普天成刻意讓肖麗虹坐在了自己車上。跟肖麗虹接觸,普天成開心,也不會想到別人怎麼看,心裏亮堂得很,也別有一種溫暖。好像自己又回到大學時代,回到意氣奮發激揚文字的那個年代。其實他知道,他是在懷戀過去,甚至懷戀錯過的那一個人。世事如煙,一晃就走過了人生大半曆程,其中感慨,哪是能用語言表達了的。不過上帝沒薄他,在他錯過林雪多少年後,上帝又讓他認識了林雪的寶貝女兒。

肖麗虹更是開心,她本來就是樂天派,以前幹記者這行,養成了無拘無束甚至略帶狂野的性格,給楊馥嘉當秘書後,性格多少收斂了些,不過天性中的東西怎麼也抹殺不了,隻能掩蓋,隻能虛飾,可在普天成麵前又用不著掩飾,所以就理直氣壯地開心了,還透著一份得寵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