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談”的“座談會”(1 / 1)

這是世所罕見的“座談會”,會上隻有江青一人談,其餘的人不過是用耳朵聽罷了!

“座談會”果真如江青所言,“主要是看電影,在看電影中講一點意見”。據劉誌堅回憶,總共看了三十多部電影和三場戲。看什麼電影,都由江青指定。江青到場看了十三次電影。張春橋有時也來看。“大秀才”陳伯達來到上海,他也陪著看了幾部電影。江青一邊看電影、看戲,一邊隨時說一些意見,想起什麼就說什麼。

最使劉誌堅為難的是,在江青午睡起床後,囑秘書打電話,要劉誌堅前來談話。這時,江青談,劉誌堅聽,又不好作記錄,又生怕漏掉她的“重要意見”。每次談畢,劉誌堅一回去,趕緊向李曼村、謝鏜忠、陳亞丁轉述,由陳亞丁作記錄,以免日後忘掉。這麼一來,劉誌堅簡直是充當一台“錄音機”!據劉誌堅回憶,這樣的個別交談,江青跟他談了八次,每次短則半小時,長則兩小時。

正兒八經的“集體座談”四次,劉誌堅等六人都參加,其中一次是頭一天見麵,另一次是二月九日和《南海長城》劇組談話,因此實際上隻兩次。

會議中間,二月九日,江青說她有事,“座談會”暫停數日。於是,劉誌堅和李曼村於二月十日飛回北京向肖華彙報,十六日再去上海。江青所謂“有事”,是從上海去杭州,到毛澤東那裏去。毛澤東二月八日在武昌跟彭真、陸定一、許立群作了談話,翌日去杭州。江青得知,由上海趕往杭州,從毛澤東那裏打聽彭真的動向。那時,以彭真為組長、陸定一為副組長,包括康生、周揚、吳冷西的中央文化革命五人小組剛剛寫出《二月提綱》,向毛澤東作了彙報。江青要以她在上海舉行的“座談會”,跟彭真的《二月提綱》相抗衡。

經過中間“休會”之後,“座談會”在十六日繼續舉行。到了十九日,江青說:“沒有什麼可說的了,我有事,暫告一段落,你們可以回去了。”這樣,終於結束了這個奇特的“一人談”的“座談會”。

劉誌堅剛剛如釋重負,透了一口氣,又犯難了。這斷斷續續、零零碎碎、東言西語、顛顛倒倒的“一人談”,怎向總政彙報?怎向林彪彙報?

所幸每次“一人談”之後,存有陳亞丁根據劉誌堅的回憶所作的記錄。於是,劉誌堅和李曼村、謝鏜忠一起討論,參照陳亞丁的筆記,由黎明記錄,陳亞丁修改,整理成一份《彙報提綱》,約三千多字,以供向上彙報之用。

二十日晚,這份《彙報提綱》由上海警備區打印了三十份。

這時,劉誌堅陷於躊躇之中:要不要把《彙報提綱》送江青過目?

劉誌堅曾對筆者說及自己當時矛盾的心理:“不給她看吧,日後她知道了,肯定會發脾氣,會責問為什麼背著她搞,不告訴她?要是給她一份呢,事先未跟她打過招呼,而且這份記錄隻是供彙報用的,她不見得會滿意。”

經過四人反複討論,以為還是送一份《彙報提綱》給江青為好,因為江青遲早會知道此事。於是,在二十一日,劉誌堅把一份《彙報提綱》交給了江青。

二十二日,劉誌堅一行離滬飛往濟南,向正在濟南的林彪作了彙報,並送上一份《彙報提綱》。林彪聽了彙報,表示滿意,說道:“這個材料搞得不錯,是個重要成果,這次座談會在江青同誌主持下,方向對頭,路線正確,回去後要迅速傳達,好好學習,認真貫徹。”

林彪如此說,劉誌堅以為這下子可以“交差”了。

這樣,二十三日上午,劉誌堅心情輕鬆,跟其餘五人一起乘飛機由濟南回北京,“打道回衙”了。

飛機剛剛在北京機場著陸,劉誌堅才走下飛機,機場工作人員就通知他:上海來了長途電話,等他去接!

劉誌堅在戰爭中受過傷,腿腳不靈便,此刻仍加快步子走過去。一聽電話,是江青的秘書從上海打來的,給劉誌堅澆了一盆冷水:“江青同誌看了你們整理的材料,認為根本不行,歪曲了她的本意。沒有能夠反映她的意思,給她闖了大禍!現在不要傳達,不要下發!”

江青的秘書還說,江青已把此事報告了主席,主席要陳伯達、張春橋、姚文元參加修改。另外,請劉誌堅立即派人去上海,一起參加修改。

這一突然變化,使劉誌堅等感到意外。他馬上給肖華掛了電話。當天下午,劉誌堅一行向肖華作了彙報。肖華決定派陳亞丁去上海,因為每次談話的回憶筆記是他整理的,由他去比較合適。

肖華關照:“江青要怎麼改,你就怎麼改。有什麼問題,回來再說。”

這樣,陳亞丁在北京隻逗留了一夜,第二天就匆匆再飛上海——一個月內,第三次飛往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