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起來,賀予霆麵色帶了些笑意出來。
還未等他徹底回味個透,麵前出現了眼熟的馬車,銀鈴響動,車夫掀了簾子,丫鬟扶了車內的小姐出來,真是俞家的大小姐,俞秀珠。
那老道士的大徒弟豬蹄兒,手裏攥著一根不知道誰給他的筷子,上頭插滿了肉丸子。他正跟啃糖葫蘆似地一點點吃著,掉下來的捏到手裏,捏的油汪汪的。
他邊吃邊好奇地看著賀予霆,“大人,您瞧什麼呢?”他順著賀予霆的視線望過去,看一個穿海棠紅的小姐下了馬車,說:“你在看那個漂亮的小姐嗎?這是你心上人?”
賀予霆低頭看到一對圓眼睛撲閃撲閃地望著他,兩腮鼓動一嘴油,油汪汪的手指還指著秀珠的方向,“那個小姐真好看。”
賀予霆趕緊按下他的手,“別指著人不禮貌。”
豬蹄兒兩手攥著筷子,哼哧哼哧地啃著,“要不要送點花給那位小姐啊?”
“送花?”這倒是是個不錯的主意。
豬蹄兒對他伸出手,“五個銅錢。”
“你要幹嘛?”
“幫你送花啊。”
“我為什麼要你送花?”賀予霆很不解。
豬蹄兒很生氣,沾滿肥油的臉都鼓起來了,“笨!你去送沒我去好。人家一見你就羞得躲起來了,可是人家見我就不會。”
賀予霆一思考也對,小孩子出麵也真是好辦點。他指使豬蹄兒,“去把你的小爪子洗幹淨。”
豬蹄兒早有準備,他幾口吃完肉丸子,摸了點皂角出來,在一旁的水桶裏洗幹淨手臉。對賀予霆一伸手,“五個銅板。”
賀予霆摸了一個碎銀子給他,指著那賣花的姑娘,說:“你去買點花來,要那個粉色的芍藥。”
“那個可貴著呢。”豬蹄兒嘀咕。
賀予霆又摸了銀子給他,“剩下都是你的工錢。”
豬蹄兒眉開眼笑,小胖臉把眼睛都擠沒了,“包大人您滿意,等我去把山藥兒抱出來。”說著他去抱來丁點大的孩子,就是那撞死在刑部衙門門口的婦人留下的孩子,老道給他取名山藥。
豬蹄兒被養得好,個子比同齡人高一截,又胖上一圈,抱山藥這個先天不足的孩子輕鬆地很。
“山藥乖,你說姐姐送你花。”
山藥剛過周歲,話也不大會說,他含含糊糊地說:“誒誒,花。”
豬蹄兒盯著他看,山藥無辜地看回來,最後豬蹄兒無奈地說:“算了,誰讓你還小呢。”他去買了粉色的芍藥,讓山藥兩隻手抓好。山藥個糟心孩子居然往嘴裏塞,豬蹄兒兩手抱著他,用臉隔開他的嘴和手,被他糊了一臉的口水。
店門口的夥計見這兩個小孩,要攔下來,豬蹄兒一扭頭,一努嘴,“是那位公子讓我來的。”夥計一看這人像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器宇軒昂地站著看著這頭,也就不敢攔了。
豬蹄兒抱著山藥艱難地尋找那位漂亮姐姐,還要提防山藥把話啃了。
走了一圈都沒看到那位小姐,豬蹄兒往裏瞅瞅,應該是在這裏邊。這裏邊可不好進了,那都是給貴客的。
豬蹄兒昂著頭與夥計說:“是刑部的賀大人讓我來的。”
這個夥計算機靈,他一聽就曉得這賀大人應該就是那賀予霆。他說:“你說真說假?”
豬蹄兒哼哼,“當然是真的,他就在那對門的店裏,不是在門口就是在裏頭喝茶。”夥計探頭張望,正巧賀予霆也探頭張望,兩人打了個對眼。夥計討好一笑,低頭放了倆孩子進去。
秀珠正在選中秋節的衣裳樣式,她聽到身後傳來孩子學話的聲音,好奇回頭一瞧,卻被那大朵的芍藥先吸引住了目光。
一個胖胖的孩子抱著一個小嬰兒,懷裏插著一株芍藥,步伐蹣跚地向她走來。花朵移開,露出兩張小胖臉,隻聽見那個大孩子說:“小姐,是賀公子來讓我送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