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希找到晨落的時候,他有些微微的詫異:“我想,這應該不是汶軒的意思。”
汶希淡淡點頭,將視線移向窗外:“是我自己,不要這個孩子。”
晨落搖頭:“我幫不了你,而且我相信,整個西西裏,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幫你。”
“你昨天沒聽懂嗎,這個孩子的父親並不是他。” 汶希轉眼看他,隨即又自厭的笑笑:“是我糊塗了,如若孩子是他的,那更加不能留。”
晨落心內歎息,卻還是搖頭,眼底帶了淡淡的心疼:“汶希,這個孩子是你的,他出世之後會是姓聶,你隻要記著這些,便已經足夠。”
汶希看著他,漫不經心的笑了下,沒有再多說什麼,她起身往門外走去,卻還未走出兩步,便被晨落拉住。
他對她過於熟悉,也因為如此,所以此刻,他的眼底帶上了警覺的神色:“你要去哪裏?”
汶希轉眸看他,微微一笑:“你不是已經猜到了。”
“你不要命了!”
晨落太清楚了,眼前這一個,堅持起來會到怎樣的地步。但凡她所認定的事情,絕少有能阻攔她的,哪怕弄得自己傷痕累累,哪怕玉石俱焚。正因為是這樣,他才忍不住低呼出聲。
她來找他,或許隻是因為自己狠不下心親自下手扼殺自己的孩子。
沒有人幫她,她自己也一樣可以,口口相傳,幾乎每一個人都說,她是西西裏頂好的醫生,而他與汶軒,卻總是忘記。
她花了那麼大的精力學習醫理,她花了那麼大的精力去強記武器圖譜,她花了那麼大的精力掌握了一項又一項她並不感興趣的學識,卻極少有機會能用上。
他與汶軒,都不會願意她沾染了他們那個世界的血腥與黑暗,更不會容許她有一丁點的危險。
其實,最安全的做法,莫過於永遠的推離,可是偏偏又是無論如何也放不開手的,想來,這或許是聶汶軒這輩子唯一的一次任性而為。
晨落在心裏微歎,而汶希輕輕掙開了他。
她依舊清淺笑著,卻藏了太多著暗湧著的疼痛,眉目如畫,偏又帶著絕色的傷痕。
沒有讓晨落看見自己眼底的脆弱,她隻是微笑著開了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也不差親自下這個手。”
晨落看著她不說話,於是她繼續微笑:“我就是這樣狠毒的女人,所以你不用理我。”
轉身欲走,卻被晨落一把攔住:“你學了那麼多的醫理,有什麼用?怎麼就不懂得愛惜你自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身體糟到了怎樣的地步?”
他的眼底有急切和疼惜,而汶希卻隻是極淡的垂眸。
她這樣不在意的態度讓晨落越發的心疼,聲音也不自覺的大了起來:“你是在懲罰你自己還是汶軒?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執意拿掉這個孩子,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可能沒命!”
“你也說了,隻是可能,我比你更清楚自己的身體,也不會傻到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
“可你想過沒有,若是血崩……”
他的話沒有說下去,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次經曆,眼底後怕,心有餘悸。
她依舊輕言:“你我都知道,這樣的機率連一成都不到。”
晨落正欲說些什麼,卻眼見汶希忽然輕嫵一笑,猶如創傷之處的花朵,靜默而輕緩的綻放。
她的聲音淡淡帶笑:“若真是撞上了,或許更好,所有的罪孽,終於可以歸於平靜。”
晨落一時怔住,而汶希不再停留,徑直轉身離去,姿態清冷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