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娘娘所想,茶宴除卻德妃娘娘,四妃當中無人參加。”采薇想起最近宮中的一些事,“前不久,敏秀宮中接到了皇後娘娘的懿旨。說是定安,可大公主怕是,要和公主一樣禁閉了。”
“禁閉算得了什麼?”惠妃將案上的墨磨了幾分,“兩位公主也就相差兩年,擺擺臉麵的事情都做不好,茶宴上皇上和皇後不也說了麼?欠訓教而已。如今都被關,也是給後宮裏提個醒兒。”
“娘娘。”采薇道:“這次茶宴,後宮四妃之首的王貴妃,都想了個法子推掉了茶宴。淑妃更是稱著自己病得不輕……”
“病的不輕?”惠妃並沒有停下手下的動作,毛筆蘸上墨汁,“病的不輕又病不死。她若是病死了,皇後還得準備喪事,在這個缺錢的節骨眼兒上,多劃不來。”
“這,照理說,娘娘的父親是大理寺少卿,歸屬太尉管轄。與將軍府更是有些聯係,您和皇後娘娘怎麼說都是……”采薇欲言即止。
“父親將本宮送進宮,不就是為了保住榮華富貴?”惠妃作詩於畫上,頓著添墨道:“作為他的女兒,在捐獻上給他補一刀,讓他捐的連青瓦都不剩,本宮倒是想的緊,可看笑話的卻不做他人。”
“王貴妃、肖淑妃,不都是這樣想的嗎?皇後的手段怎麼樣?減免一事,公主首創,底子減的都不剩也隻因為她的母妃是皇後。用度方麵不曾有人敢克扣,也沒人敢擺臉色。可在後宮,沒些個銀子打點上下,又沒恩寵,結果還用本宮告訴你?”
“是采薇越矩了。”采薇低下頭。
“你這番話,本宮也知道你問的意思。”惠妃將寫好的詩詞放下,擱在案上,“後宮中魚龍混雜,各局勢力龐雜不清。宮中妃嬪說的好聽都是皇上的人,可在這個時候,代表的卻是整個家族。茶宴捐獻,形勢未分明。在沒收到消息前,怎會有家中有勢力的妃嬪前去打自家人的臉?怕是誰家都不會生出這麼一位敗家又不好使喚的女兒送進宮!四妃中,除了德妃背後一片清水,皇後能借著名頭,其他都是硬骨頭。這其中的門道,皇後怕是早就考慮好了的。尤其是宮裏送進來的女人,背後都是有人的。皇後動狠手,也必定在他們之間。”
“用度方麵,遲早都要動手。”惠妃將手放在宮女端進來的淨手盆裏,“動作大,卻還要顧忌方方麵麵。隻要減免的不是太苛刻,皇後那邊來人,想怎麼減,就怎麼減吧。”
“是。”采薇領命。
“聽說公主在公孫夫人昏倒後,前去鳳朝宮裏等了一個時辰?”惠妃隨意的問起。
“的確是一個多時辰。”采薇道,“據說公孫夫人違和,還是公主及時稟告。”
“倒是稀奇。”惠妃想起齊昭月,“這位公主,向來氣兒高。如今跟太尉府走的越近,越識書達理,可就越有人頭疼了。”
“娘娘是說……”采薇一怔。
“大公主被變樣的罰禁閉,可有什麼反應?”惠妃轉了問題。
“采薇愚鈍,不知娘娘指的是誰?”采薇低下頭。
“本宮指的自然是皇上。”惠妃用拂巾拾幹手。
“皇上沒什麼反應。”采薇回道:“半月前,皇上免朝宣見公主。雖說出來的時候一片祥和,但也被罰了禁閉。而那日上午,大公主恰好去過長秋宮請安。采薇是想,這其中怕是有些聯係的。皇後娘娘那時候便向皇上請命整頓後宮,如今茶宴一事結束,皇後娘娘怕是也不會心軟。”
“狗急了還跳牆呢。”惠妃走向榻上,飲了一口香茶,“皇後哪點都好,便是管的太寬太不留情。這後宮中從來都不曾消停過,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如今公主那邊什麼反應?”
“皇後娘娘一開始就罰公主禁閉抄經。”采薇想起禦書房的話,稟告道:“公主應該是抄寫完了的,不然皇後娘娘也不會讓公主參加茶宴。如今公主依然還在禁閉之中,怕是閑來無事,看看書打發時間罷了。”
“據你所言,公主一番作為……”惠妃躺上床榻,嘴角微微翹起,“看些閑書打發時間?”
察覺出惠妃言中之意,采薇揣測道:“娘娘的意思是?”
“沒什麼意思。”惠妃伸手示意,將詩集拿了過來看,“公主左右都是要在笄禮後嫁出去,也不知道大公主不操心自己的婚嫁,折騰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是個什麼勁兒。”
聽不到後繼的聲音,采薇看著惠妃聚精會神的看起詩集,便退了下去。讓宮人將宜和殿中的燈掌起,又是一晚江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