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快！咱們一起去擺放給穀神的祭品。”馨娘歡快的叫著瑞娘。
今日是臘月初八，京城大小官員家都會收到宮中賞賜下熬製臘八粥的物事，根據官職大小得到的種類也有多寡。
張鐸身為五品官員，也得到了一升貢米，還有紅豆、小米、紅棗、芸豆等物，童氏也隨著京都的風俗，指揮著家中仆人熬製臘八粥。
由於人手不夠，瑞娘和馨娘被分派了擺放祭品的任務。小丫鬟金釧在一旁將銅製的祭盤擦亮。
馨娘穿著家常的紅色小夾襖，像個小喜鵲一般，歡快地將蔬果穀物擺放出花樣，罩上用紅紙剪好的吉祥花樣，看上去熱鬧喜慶。
瑞娘坐在椅子上，看著馨娘忙來忙去，感受到的卻是一種久違的悠閑。
“聽說宮裏麵也會熬粥祭穀神呢。”馨娘為人爽快，來了京城沒多久，就和鄰居家的小娘子無話不談，知道的八卦消息也都五花八門。
“嗯。”
“阿姐，這次第一次得到宮裏麵的賞賜，我看那貢米和咱們家原來用的米都不一樣呢。”
“是嗎？”
瑞娘原來身在河東軍，每年年前都會收到朝廷賞賜的物品，都是按照國公標準置辦的，其中也有這些物事。但她從來沒有留意過。
看著馨娘興奮得發光的小臉，她也感染上喜慶情緒，頭腦中一直盤桓的思緒也漸漸清晰起來。
今日清晨張鐸很早就出門了，迎接河東軍護送梁虞靈柩入京。
如果不出意外，今日她留下的奏疏也會跟隨著靈柩送到京中。
戰場上刀劍無眼，每次上陣她都會留下奏疏以防她身遭不測，而梁家的孤兒寡母無法自處。
本來所有的後路已經鋪好，如果這次沒有出事，她也是要找方法隱退的。
現在她已經以另一種身份重生，梁家的事情卻始終放心不下：那暗算的流矢是那般陰冷決絕，不知道後續是否還會有其他針對梁家的陰謀？
她的奏疏能否徹底斷了這些陰謀，使得梁家今後不再卷入這些紛爭？
這背後的人究竟除了梁家的兵權還有什麼目的？
瑞娘手中擺弄著銅盤中的紅豆，聽著豆子落在盤中清脆的聲響，腦中飛速運轉著，細致地推演著各種可能性。
這習慣還是大兄教給她的，他總是說“戰場之上情況千變萬化、出其不意，主將都要有所預見。”
大兄是她最好的老師。梁虞七歲那年，大兄被從戰場上抬回來。雙目緊閉、滿身是傷，太宗派來了最好的太醫，嫂嫂在他身邊守了七天七夜，才把大兄從奈何橋邊搶回。但是大兄再也不能上戰場，梁家後繼無人。當時梁虞還是一個不起眼的庶女，大兄從眾姐妹中間選中了她，教導她用兵之道，傳她梁家槍法。她知道，從那時起她的命運就和其他的姐妹不再一樣。
如今雖然她已經不再是梁虞，但是沒有親眼看到梁家平安，她又怎會安心享受平安喜樂的生活？
“姐姐，你看我這樣擺放可好？”馨娘布置得已經差不多了，拉著瑞娘的手
瑞娘放下手中的紅豆，看著供桌上喜慶熱鬧的貢品，點點頭。
“很漂亮。”幾天來，瑞娘漸漸適應了自己與以往不同的聲線，原來的聲線低沉而又洪亮，而現在的瑞娘聲音由於上吊時傷害了喉嚨，原本甜糯的聲音變得有一絲沙啞，配上她嬌小的身材，讓人覺得她現在和馨娘差不多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