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殷切祈禱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不要傳到他那裏。冷靜!要冷靜才行,拜托……不知是因為被潾壓著有些意亂神迷,還是因為近在咫尺的那人隨時可能發現他們,她的心跳此時根本不受自己控製,整個人莫名地焦躁不安。
時間好像過了很久,那人清點好每一個箭筒後,將裘衣整整齊齊地蓋在上麵,潾背上的裘衣也被拾起一件。珊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如果自己和潾被發現了,要怎麼應付?引發騷亂顯然不是明智之舉,逃跑才是上策,但要怎麼逃呢?要逃的話,似乎也免不了一場激戰……珊的手指死死嵌進潾的手臂,終於,那人站起身大步走出營帳,掀開的帷幕重新放下,帳內又恢複了寂靜。而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不一會兒便徹底聽不見了。
潾這才掀起蓋在身上的裘衣站了起來,珊好不容易脫離了控製,可以痛快地呼吸了。哎呀!剛才被他捂得太緊,她皺著眉摸了摸自己,下頜和臉頰都發麻了。雖然不舒服,但要不是潾,珊很有可能在剛才那人麵前暴露自己。隻是,他何時起開始跟蹤自己的?珊仔細回想,腦海裏卻沒有搜尋出被人跟蹤的跡象。
“你來這兒到底要做什麼?”
珊忍無可忍,很想大吼一聲表明自己火大,但也隻是張大了嘴悄聲質問。雖然聲音幾不可聞,但在夜深人靜的帳篷中還是清晰可辨。四周一片黑暗,潾隔開一段距離坐著,讓珊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冷冰冰的回答明顯帶著懷疑。
“這句話應該我問才對。”
他曾用木劍威脅自己,如果不老實交代便一劍封喉,現在的口吻和那會兒簡直一模一樣。剛才還拿人當肉墊,聽這語氣卻根本沒有要道歉的意思,如此無禮倨傲之人,自己竟然還在他懷裏怦然心動,我是哪根筋搭錯了吧!珊恨恨地咬著嘴巴。不管怎樣,此時此地都不適合與他較真,她便掀開堆得滿滿當當的裘衣,小聲說道:
“我長話短說。剛才來的那群人,計劃在明天偽裝成參加狩獵的獵手去弑殺謜。這底下就是他們的武器。藍箭,正是你們那邊的人要用的吧?”
珊取出掩蓋在裘衣下麵的箭筒,從中拿出一支箭遞與他。潾借著微弱光線看到箭翎上的字--特進上柱國高麗國王世子,這是元朝皇帝忽必烈可汗賜予外孫的封號。潾把箭還給她,思忖片刻問道:
“這些是什麼人?”
“不知道。”
珊對答如流。看到潾狐疑地眯起眼睛,她又趕緊補充道:
“我真不知道,隻能確定這些人不是跟隨王上從開京過來的,他們今天剛到。這裏是我的領地,我再清楚不過。在你們抵達之前我就趕過來了,誰在哪裏搭了帳篷住了下來,都逃不過我的眼。”
“你不知道他們是誰,卻知道他們計劃謀殺世子邸下?”
“沒錯!看這些箭不就知道了嗎?你手下的獵手專用的箭竟然出現在這裏!”
潾呼出一口氣,大力抹了一把臉。察覺到他還是不信任自己,珊腮幫子氣得鼓鼓的。
“現在不是追究他們身份的時候,不處理這些箭的話,明天謜就可能喪命!”
還有你--這句話珊最終還是吞下去了。但潾怎會不知,如果世子中了藍箭,所有責任必定落在他這位獵手隊伍統帥的頭上。雖然潾一言不發,但珊看得出,他已經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其中利害。她正忙著把箭從箭筒裏取出來,卻被潾一把拉住,手裏的動作也被迫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