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下前去巡視之後,我們有過小的爭吵。從那之後,這幾天倒一直沒見到她。”
“你倆都多大了,還吵架?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務必要好好相處,嗯?”
謜壞笑著大力握住潾的肩膀晃了晃。他端詳著潾的目光,忽地覺察到好友眼底一層陰鬱,正色問道:
“出什麼事了嗎?”
“您指的什麼?”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以後會告訴我的事情可以不說,但如果是我現在就能幫上忙的事情,不要猶豫,告訴我吧。”
“沒有那樣的事。”
“當真?”
“當真。”
絕非如此,謜更細致地打量著潾的神情。自己出去巡查之後,潾明顯有什麼地方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在不露聲色地咬緊牙關隱忍著,謜從他淡然的眼神中隱約察覺到了某種痛苦的情緒。
他正準備開口追問,從遠處突然傳來了馬匹急速狂奔而來的聲音。
“邸下,有人正徑直往這邊趕來。”
宦官走過來,話音未落,四五匹駿馬便風塵仆仆地在世子麵前停下腳步。謜認出那個迅速下馬叩首的人之後便皺起了眉頭。
“這不是全羅道的王旨別監,權宜嗎?經常能在你的任職地之外看到你。何事?”
這句話本意是責怪來人擅離職守,但俯拜在地的權宜卻以為世子信守承諾記住了他的名字,激動地咧開嘴笑了。
“娘娘和世子邸下即將入朝,臣自當前來恭送。為了盡一點綿薄之力,所以匆忙騎馬趕來了。正巧玉趾[1]駐留西郊,方才得以拜見邸下,實乃臣之大幸。百姓們得知微臣竭誠恭送邸下,特備了薄禮聊表心意,隻是有些微不足道,還請邸下入朝路上用作盤纏。”
“你說那些行禮都是給我的盤纏?裏麵都是什麼?”
“微臣羞愧。有四百兩銀子和二十張虎皮,僅此而已,不成敬意。”
嘴上說著羞愧,臉上卻寫滿自豪,看來這家夥感覺良好,自認為做到如此無微不至的地步實屬不易。
“權宜。”
世子低聲叫著他的名字,揚起一邊嘴角露出微妙的笑容。看到世子在微笑,權宜也得意洋洋地笑了出來。
“我上次已經記住你的名字了,還在考慮什麼時候把那顆貪婪的頭顱摘下來,讓你身首異處呢。今天你又讓我記住了一次,現在可以回去洗淨脖子等待處決了。”
“啊?邸下,您這話是……”
他的語氣溫柔和藹,說出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權宜隻覺得惶恐不安,不知道邸下是要賞賜自己還是要取了自己的性命。聽這語氣更接近前者,但是聽話裏的意思明顯是後者。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還在發動愚鈍的腦子思考世子的話中之意。此時,謜善解人意地繼續向他解釋道:
“即使這是你自家的銀兩,和你自己抓回來的老虎,我都沒有私相授受的想法。何況這些東西還是從百姓那裏搜刮來的。所以你是覺得,王室揮霍百姓的血汗並無不妥?王室本應庇護百姓,你卻給王室招來百姓的怨恨,所以正如你所說,這個官當得的確羞愧。我會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的,回家安安分分地等候發落吧。”